家乡一被宣布成立新区,各种政策已在大家的脑海盘旋萦绕。从一开始的禁止买卖房屋地皮,到后来民政部门和派出所不再受理户口迁进和离婚业务,再到这两天周边区域房产限购以及大家又疯狂买车上牌。守着新区,大家的智慧正在用光速增长。
或许是自己太迟钝,对嚷嚷最为沸扬的娘家作为搬迁一期心理平静到无感。面对朋友圈整天的惶惶不可终日也觉有些无聊。
微信好友的聊天内容从日常的吃喝拉撒变成即将搬迁的感怀忧伤渐渐转至咨询新生儿或新婚户口迁入的具体问题来。
毕竟,不论是哪一项都严重影响到将来赔偿或补助金额上的数字。
这个小城再也不似从前那样简单了。人人都盯着自家的地和房子甚至是人口,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生活完全被打乱。尤其是家婆,不止一次暗示我——再生个孩子。
用她老人家的话说,“一个人头儿一百万。”
既说是暗示也就表明这事儿从未与我正式谈过。我的理解当然也就是,拿孩子来换钱。
清楚记得怀儿子时,周围邻居打趣问我,生了这个还要吗?(那时已经知道孩子的性别)那时年轻,觉得有儿有女才算美满,所以想都没想,说,要。
过嘴不过心的话被婆婆听了去,一日和她一起擀皮包饺子闲聊,婆婆话里话外都是只生一个好。
婆婆生过三个孩子,第一胎是女孩儿,不过没长到一周就因为病症夭折了,接着又生了个儿子。那时大家都怕这个孩子也活不长,就有了只要这一个的想法。后来这个孩子六岁时左邻右舍一窝蜂的要二胎,婆婆便也动了心思。后来怀上知道是男孩就有点后悔,去县城打了堕胎针竟也生了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
每次说要那个夭折的女儿婆婆总忍不住叹息一番,说那个女孩如何生下来如何好看,如何生的病又如何死去。然后又说自己带三个孩子没人帮衬,累的胳膊落了毛病,现在见了孩子都只是逗逗不愿意抱。
婆婆说的情真意切,何况两个儿子压力太大了,孩子一个也就足够。于我,这也只是一个故事罢了,根本没上心里去。
其实女人怀孩子都是带着憧憬的,尤其是头一胎。这个孕妇满脑子装的都生下来孩子如何可爱,以为带孩子就像大街上遛娃的妇女们一样,孩子大人美美哒,今天看到八个月,下次再见那娃儿都能张口叫阿姨那样简单快乐。
不知道是我太迟钝还是太傻太天真,生下孩子,才有所领悟大人们说的“上套”是什么意思。
失去自由是其一,没有完整睡眠是其二,最重要的是整天活的提心吊胆。
月子时婆婆说我睡觉发死,说孩子在旁边差点让被子闷死,当然最重要的是幸好她老人家及时发现才避免了这一人生悲剧。其实也没啥,以后注意就是了,偏偏她老人家就喜欢重复说话,这件事情不止和我提过N次还经常和老公提。老公爱子如命,听说这事儿就经常质疑我到底能不能带好孩子。(为此我俩为孩子经常吵架,以至于曾被逼到离家出走。)
后来我也质疑,自己到底适不适合带孩子。现在回想,心理阴影就是在那时种下的。婆婆把曾经失去孩子的恐惧潜移默化给了我。但她也只把恐惧给了我。
月子是在寒冬腊月,上午来探访的人说给孩子盖的多婆婆马上就撤被子,中午另一拨来探访的又说给孩子盖的少她就又马上给孩子加被子。
后来儿子脐带掉了,露出红肉,没啥经验的我被婆婆的一句“乃,吓死我了!”惊的六神无主,马上给刚出门不久的母亲打电话叫回来让她们抱着孩子去医院检查,结果当然是小题大做。
满心以为可以仰仗婆婆的我当即对她就失去信心。所以直到现在许多事情都不大愿意让她管,因为她传达给你的永远只有满满的负能量。这尤其对一个刚生完孩子的人来说最要命。
女人生完孩子,心理和生理都比较脆弱,世界观与之大不一样。她需要别人传达给她的信息是,“这没什么。”而不是“这襁褓中的孩子如同一个玻璃杯——一碰就碎。”
常常在夜里醒来时就去用手摸孩子的呼吸,生怕这个小东西悄无声息的就停止了生命。不知你有没有像我一样,担心突然世界大战,担心今天空气不好,以及担心任何将来都能影响到孩子的事情。心好像比这个小生命还要脆弱。但如果失去自由换来一个流有自己血液的崭新生命,我觉得这代价是值得的。
儿子几个月时,晚上整宿不睡觉,全家只能用童车轮流推着在客厅转,只要一停下来他就嚎啕大哭,直到哭够了为止。白天洗洗涮涮晚上又睡不好,老公接了班我倒头就睡,睡到老公将我推醒用那恨不得打我一顿的眼神瞪我时才从困顿中清醒过来,继续推。
他仿佛在说,真不自觉,你怎么还一睡不醒了?
生产那天老公才匆匆从北京赶回来,生完孩子将我们安顿好他又匆匆回去。带孩子最艰难的那几个月他甚少回家,儿子生病住院他也没有赶回来……这些我都不会抱怨,因为是为了养家。
然而在聚少离多的日子里他竟会因为孩子夜里啼哭而发烦,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多少个不能入睡的夜是怎么期盼着他回来能帮帮我,哪怕只睡一个安稳觉也是知足的。
现如今朋友的父亲死了他匆匆赶回来参加葬礼,都不愿意露面看看两个月没见过面的妻子和孩子。那该是有怎样的厌恶才会回去的那样匆忙而决绝。
人说,哀默大于心死。
现在想到那些没白天黑夜的日子心里还是一阵心酸。所以看到一个母亲抱着两个孩子跳楼的新闻一点也不惊讶,真的,那种绝望也曾深深的萦绕在我头上。当时想的最多的就是,只要这个孩子没了就马上跟老公解除婚姻关系。这简直像个牢笼,而我又愚蠢的给自己铐上枷锁,并且还在奢望别人怜悯。
没孩子之前我们是幸福的,但是孩子就像横在我们彼此之间的芥蒂,没法办再回到从前了。
带孩子那两年如同炼狱,不止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所以总羡慕生完头胎又生二胎的同伴们,觉得她们都特别牛。如果让自己再重新来一遍肯定再没这个勇气。
最近有朋友发圈说拥有什么样的条件才适合要二胎。
一是有公婆帮衬。
二是有个心疼自己的老公。
三是有足够任性的钱。
我截图下来发圈说自己一条也不具备却被朋友反驳说生孩子是自己的事情与公婆无关。不想抱怨说自己抱着周岁的孩子在诊所输液无人问津,羡慕的看别人受众星捧月般的照顾。觉得那样想是因为自己不够独立。
也有怂恿说生了二胎能分钱,我答不赶趟,认怂。又被调侃是在该拼搏的年纪选择了安逸。
还有的说这都不是不要二胎的理由。其实我就是这么世俗啊,要是有人给钱有人管谁不想多生几个流有自己血脉的孩子养着玩儿呢?
其实基于这三点,在生儿子时其实也并不具备。没人帮衬、形同于单身母亲、家里也没有大量的钱,而且儿子还是吃奶粉长大,但也并不觉得拮据。
最大的阻碍还是内心吧。总觉得自己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鸟,不敢再轻易去受过伤的地方。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刚强的挺过了头胎真的不想阵亡在二胎。
“现在挺好。”我一直对想要二胎的老公这样讲。
至于那一百万,有生殖能力的就去生吧!老娘也需要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