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中太) 飞鱼

太宰治正在吃一颗樱桃。那颗红彤彤的小果子轻轻叼在他嘴里,殷红舌尖顺着细碎纹路描摹成熟圆润的外形,洁白齿尖慢慢用力在薄薄的果皮上划开一道裂口,清甜的汁液一点点从伤口流出濡湿了牙齿和唇角,沾着潋滟水光的漂亮的红色涂抹上淡色的薄唇,像少女面对心上人时粉颊飞上的艳丽绯云。接着齿尖挑开嫩红的果肉,扎入饱满果实时那甜美汁水溢满口腔发出清脆的声响,让人想起初春伴着第一缕阳光“噗”地化开的积雪,现在那融化的雪水正被他像初醒幼兽那般半困半醒地轻轻吮吸,鲜嫩果浆一点点滑入渴望被满足的咽喉,剥离出坚硬乌黑的内心。尚存一丝甜蜜的樱桃核被他捻在舌尖反复舔舐碾磨,残存的果肉与琼浆在味蕾慢慢化开淋淋漓漓地剥夺了感官,打磨上晶亮水光的物什光滑而棱角分明——那颗孕育春天的种子偏偏长了一副不讨喜的漆黑模样,裹在鲜亮的皮肉下藏起蔓延的苦涩,等待进入湿润土壤获得新生或是躺在垃圾箱慢慢坏死。然而他到底没遂了这物种老祖宗传宗接代的意,那被反复把玩的小东西在舌尖打了个转,骨碌碌消失在喉咙深处。

他用鲜红汁水还未干涸的牙齿咬住碧绿细梗,灵巧的舌头翻转挑拨,那丝嫩得惹眼的绿上下翻飞,打成一个精致的结,像金发小姑娘风帽末端垂落的洁白线头,稚嫩蓬勃中又多了点儿青葱。流畅娴熟的技法引得小女孩鼓起掌笑开了花朵似的面颊,不错不错,精彩精彩,那就给你个奖励好啦。

当然他并不特别热心那来自于小恶魔的所谓“奖励”,他更在意的是那落入腹中的漆黑果核,加一点水,睡一个觉,扑通扑通,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芽儿在污浊的身体里萌发,汲取碳基生命体内充盈的肮脏水分,伸展填充污秽缝隙挤裂炭黑骨骼的嫩条。

那里会生长出结满成熟甜蜜的枝梢吗?

那里会发育成撑破内脏污血的枝干吗?

被鲜活生命粉碎吸收的死法好像也蛮不错,只是这自蚀骨黑暗罪恶之源孕育的生命恐怕也是自出生之时就被烙上不洁的印记,想想就令人恶心得想吐呢。他来回抚摩着平坦光滑的小腹,心里落下一点隐隐的期待。

太宰治现在特别想念一个小时前他还在吃一颗樱桃的时候,烂熟果浆甜腻得微醺的味道才是更适合慵懒午后的搭配,而远不是这令人作呕的刺鼻硝烟浓烈血腥和同样令人作呕的小矮人。所幸任务不算棘手,烂摊子交给中原他还有时间在太阳完全躲起来前睡一个回笼觉。

撑得鼓鼓囊囊的衣服下传来有力的碰撞,啪嗒啪嗒,想起那个萝莉控老男人满含恶意的微笑,他不免一阵恶寒,掀开衣摆拎出灌满水的塑料袋,与那双空洞呆滞的大眼睛撞了个正着。

到底是得多变态才会让人在出生入死的时刻给一条丑爆了的金鱼当保姆啊?!这是报复吧?!

他翻了个白眼,里头的金鱼在缭绕水纹中也回赠他一对卫生球,波浪形的尾巴一甩,隔着塑料袋狠狠抽打上他面目扭曲的虚像。

这是一条雪白的金鱼,像浸泡在高山冰雪中的莲花那般莹润剔透,一条尾巴层层叠叠像沾上露水的娇嫩花瓣,不知道在油锅里会不会化成一滩冷冰冰的水,切成片做刺身会不会吃出硌牙的冰碴子。看这没什么肉的小身板就一副不好吃的样子,被鱼刺扎成个筛子可不是什么清爽干净的死法。反正他绝对不会喜欢的。

手中的塑料袋一震,那条傻不拉叽的鱼又一头狠狠撞上透明的墙壁,晕头转向地在水波里兜圈圈。这么急着想逃出来吗?逃出来可是必死无疑呀,难道这玩意以为自己身体两侧那短短的东西可以支持它飞起来?他盯着那条看上去已经眼冒金星的蠢鱼漫不经心地想,算啦算啦,还是留着养吧,让它自个儿在那自生自灭,跳出去死了活该搁水里没死拉倒,就当打发时间了。

他拎着袋子走向不远处四仰八叉瘫在地上的搭档,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中也,摊煎饼呐,起不来啦——

未落下的尾音打着转儿破碎在空气里,刺向中原中也的匕首捅破了情急之下挡在两人面前的塑料袋,带着点鱼腥味的水花噼里啪啦喷了他一头一脸——大意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更何况混这道上的根本没几个食草系。力道还未完全丧失的匕首被他硬生生卡在手里,装了个空手接白刃的逼——好吧挺疼的,割破手掌的刀刃擦过腕部掉落在地,“咣当”清脆的一响掩盖了中原一枪爆了始作俑者头的声音。

喂,太宰,你流血了——

他像没听到一样任由血液渗出刺痛的伤口,鸢色的眼睛淡淡看着被血水染得一塌糊涂的地板,像看路边无人理睬的垃圾。

啊,死掉了。

淡淡水汽往鼻间塞着鲜活的气味,然而那半分钟前还活泼着的家伙已经化作斑斓的色彩在空中烟花般绽开,释放出刺鼻的血腥浊气。莲花般漂亮的金鱼被压成了一滩血红碎肉,冰凌精心打磨的脊骨碎成残缺刀刃扎入血肉模糊的肉体,洁白鳞片像苍白的玻璃碎片撒在粘稠的血浆上,毫无美感的死亡看上去只比劣质的恐怖片多了几分真实。

它死掉了。

你要是想要的话可以再买一条的……中原沉默了片刻,只是你这恶劣的家伙根本不会愿意养吧?

他慢慢捂住脸,颤抖着肩膀从指缝里溢出没心没肺的笑声,噗哈哈哈哈,说什么傻话呢,中也难道被吓破胆啦?

哈?该死的你说什么?!

走啦走啦,要不然赶不上车某只蛞蝓只好撑着他的小短腿慢慢爬回去啦~

混蛋青鲭给我站住!

他极其欠扁地抬起流血的手招呼同样狼狈的搭档,像看了一场留不下任何印象的闹剧。死掉就死掉了吧,也省得日后再添麻烦了,散场啦,该走啦,回去好好过完这个糟糕的下午吧。

但是真的好丑啊。

好恶心啊。

他对自己说要不以后都不要吃鱼了吧,但是一顿不吃鱼不一定一天不吃鱼,一个星期不吃鱼不一定一个月不吃鱼,一年不吃鱼不一定一辈子不吃鱼,就算一直一直都不吃鱼啦,它们也还是会被一个别的什么人干干净净地吃掉啦,所以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呢,说到底便宜了那个“别的什么人”才是最没意思的吧。于是当餐桌上出现鱼的时候他还是乖乖地把自己的那一份吃掉啦,剔除骨头的柔软洁白的鱼肉和翻涌着几乎吐出来的恶心反胃一起嚼得稀巴烂咽到肚子里去啦,找都找不回来啦。

——所以他根本就没想再跟一条蠢鱼大眼瞪小眼啊。

黑手党们零零散散混迹在夏日祭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和服踏着木屐的女人们姿容靓丽举止优雅,孩子欢笑着围聚在叫卖声此起彼伏的店铺等待自己的苹果糖和鲷鱼烧,霓虹彩灯星星点点亮在黄昏黯淡的天边。跟他一同被拎出来瞎遛的中原不知道跑哪去了,谁管呢,就算淹死在人潮里也是活该他矮吧。浴衣拖拖沓沓的像裹了层被褥,太宰于是什么也不管地杵在原地,与一条视线呆滞的金鱼交流感情碰撞火花。

那是摊子上混迹在橘红海洋中唯一一条黑金鱼,浑身漆黑像涂抹上中原中也常用的那管锃亮鞋油,凸起的眼睛精亮圆滑让人一看就少了几分好感,当真丑的一逼。他这样想着,伸出手想戳戳那鳞片看看会不会掉色,看起来呆呆的金鱼刺溜一下窜起来,滑溜溜的鱼尾险些抽打在他裹着绷带的右眼上,又重重跌下去,洋洋洒洒的冰凉水花泼了他一脸。

我去还有小性子?!

他抹了把脸,那条鱼晃着百日菊般硕大的尾巴刷的一下游出老远。他慢慢回味那个不怎么高明的突然袭击,速度迅疾角度刁钻,一帧一帧精彩得像部幼儿启蒙动画片。蔚蓝的水波缭绕像极了某人的眼睛,他突然心里一动,盯着金鱼精亮圆滑的丑眼睛,溺死在小矮人的眼睛里很憋屈很恶心吧?你想逃出来吗?他看着它,你是不是想逃出来?

金鱼没理它,摇摇摆摆地窝在角落,又成了原来那副傻呆呆的样子。他眨眨眼,拎过一旁的纸网探进水里翻搅。

就勉为其难地帮你一下好了。

黑漆漆的金鱼四处乱窜就是不让他碰到,手上未愈合的伤口传来钝钝的痛感,他咬咬牙身体前倾撑在护栏上,近了……好,抓到了!

拿着棉花糖的小孩子打闹着撞在他身上,重心一歪,他半个身子差点跌进鱼池,撑在水里的手慢慢渗出淡红色的血水,一池子金鱼惊得乱窜,水花四溅引得附近谈笑的女子尖叫连连。赶在摊主发怒前他扶稳了抽抽搭搭要哭出来的孩子,提着浴衣沓沓沓钻入密集的人群。

……蠢毙了。

从翻涌人潮脱离出来时他懊恼地扶着受伤的手大口呼吸,冽凉的空气凝着水分让身上舒坦了不少。哗哗的流水声冲击耳膜,他怔怔地看着流淌着远远望不到尽头的河,这条河流到哪里呢?另一座光怪陆离的城市?另一个海市蜃楼的梦乡?是不是只要顺着它一直游就可以掉到太平洋,爬出来可以看到落满白鸽的自由女神像?

当然不可能,顶多只能看到打牌出老千的阎罗王。这听上去好像也不错,他还可以试着找找那条白莲花金鱼,看看它是不是长出了白鸽那么大的翅膀在冥间傻乎乎地一头乱撞。这样吃起来也会好一点吧,比那些令人恶心的鱼肉肯定好一点吧,当然它要是不耍小性子就更好啦。

他蹬掉累赘的木屐,河水浅浅漫过脚踝,然后是黏着湿透浴衣的小腿,再然后是仍旧平坦的小腹。他可能等不到那棵罪恶的樱桃树长出来了吧?这样也好,也就不用再费脑筋想拜托谁来毁掉它比较好啦。他这样胡思乱想着继续往河里走,涌上胸口的湍急河水拍打在身畔使他开始有点摇摇晃晃,就快要死啦,他这样想着,觉得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喂!你在干嘛?

麻烦了,他皱皱眉抬头,中原中也站在河岸上远远地瞪着他,裹在宽大浴衣里看上去更像个迷你号。他忍住笑冲他喊,中也你别下来啦,这条河水深一米六呐。中原中也不甩他,跳下来像一尾糖浆色的鱼蹭蹭蹭就游了过来,迷你号力气可不小,最终他还是被扯到岸上重新踩上了累赘的木屐。

说吧,又在发什么神经。中原边拧麻花一样拧糖浆色的头发边没好气地睨他,他耸耸肩,慢慢蹲下来抱住膝盖。

中也,我的鱼没啦。

哈?你还在纠结那条丑金鱼?中原看他的表情由看疯子变成了看智障,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对啦对啦,中也的品味终于靠谱啦,它很丑很丑对吧。可是我想要啊。

中原眼角抽搐着跺跺脚,你就搁这继续怀春吧,踏着木屐嗒嗒嗒就走得没影儿了。

碍事的小矮人走了,自杀的心情没了,太宰于是继续抱着膝盖蹲在那种蘑菇。夕阳颤颤巍巍地吞吐出玫瑰花瓣般的嫣红光晕,像一颗硕大无比的红樱桃。那里面是不是也包裹着一颗鸦羽般乌漆麻黑的果核呐?有没有人将它美好的外皮剥开来把丑陋的内心给别人看呐?没有就最好啦,一切正常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东西呐,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他,他可连做人的资格都没有呐。

下辈子最好不要再做人啦,人活着多累啊,做条鱼多好,想死就学着往龙门跳,听上去多容易,说不定死了还能长翅膀,附在蛞蝓帽子上害他摔跤。这多有意思呐,不过要是成了条鱼他说不定又不想死啦,谁说的准呐,反正就是比当人好就对啦。

盘踞在树顶的乌鸦发出难听的嘶叫,像在不痛不痒看笑话让人心烦,他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离悬浮在天空中的大樱桃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喂,白痴青鲭!

又回来了?他诧异地抬头,还是像条鱼一样湿淋淋的中原,刚拧成麻花一样凝成一绺绺的头发又开始可疑地滴水,手里拎着个灌了水的塑料袋子,一条橙红色的胖金鱼在里头傻乎乎地和他大眼瞪小眼。

白色的没有了,中原远远地把袋子扔过来,将就着养吧,反正你也不可能养活,给了你都是糟蹋。给我老实点别净惹乱子!

橙红色的金鱼在塑料袋里兜圈圈,像樱桃树上结出的脐橙的颜色,像中原中也麻花头的颜色。真是蠢毙了,他这样想着,所以再蠢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吧。于是他说,中也,你能让它飞起来吗?

你他妈在逗我?中原一下子像袋子里的傻金鱼瞪圆了天空色的眼睛。是我在逗你,他郑重地重申一次,活像在宣布什么天大的事情,中也,让它飞起来,拜托你啦。

……好吧,就陪你发一次神经。中原嘟嘟囔囔地打开了塑料袋,金鱼瞪着呆滞的大眼睛摇摇晃晃地浮在了空中,惊慌地摆着菊花般硕大的尾巴。水珠淋淋漓漓地洒下来,橙红色的鳞片在蔚蓝的天空里盈转出灿烂的光芒,像附满了海洋里饲养的萤火虫。萤火虫怎么会是海洋里养出来的?拜托,金鱼都会飞啦,海洋为什么不能养萤火虫?谁管那么多呐,他想,看起来漂亮极了就对啦。

就是这样,让它一直飞到外太空吧,没有天空,没有海洋,谁都抓不住它啦,它自由啦。这多美啊,美得让他都忍不住羡慕起来啦。

金鱼像个晃晃悠悠的氢气球在蔚蓝的天空里越升越高,怎么好像有什么不对?他眨眨眼,像是想要确认什么似的忽地站直身子,蹲久了的腿麻痹得像半身不遂,他一个趔趄差点又栽进河里,中原一惊,眼疾手快地捞住他。

啪。

他们同时看向地面。

鱼掉下来了。

他一瞬间感到眼前发黑,就是蹲久了突然站起来的那种失重感,头重脚轻飘飘忽忽好像就要飞到空中,又偏偏飞不起来的那种。

那正缓慢渗透沙土的,是薄薄果皮包裹的甜腻汁液吗?

那在空中斑斓炸开的,是绚丽火光勾勒的灿烂烟花吗?

不是呀,不是呀。

它死掉啦死掉啦死掉啦死掉就是睡着啦就是陷入永永远远的美好睡眠再也睁不开眼睛啦就是在一个醒不过来的梦里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烂掉啦它睡着啦它睁不开眼睛啦它烂掉啦它死掉啦——

它死掉啦。

可为什么不是我呀。

他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向看起来很遥远的天空伸出手,好像有水一样的东西轻轻悄悄地从指缝流下来了,但是水怎么会温温的黏黏的像血一样讨厌得令人作呕呢。所以这就是梦啦是梦啦是梦啦,是梦的话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对吧,就算是蛞蝓也不能嘲笑我的吧,果然还是该由我自己来嘲笑自己吧。

于是他干脆捂着肚子笑起来,像看了一场拙劣得让人挑不出毛病的马戏表演,所有的小丑全长着画得色彩斑斓的太宰治的脸,数不清的金鱼在火圈里窜来窜去抢夺一颗乌漆麻黑染着水光的樱桃核。这多么好笑啊,也不能怪他笑得眼泪都掉下来啦。

喂,太宰,你……

他没接话。他只是一边歇斯底里地笑着一边死死盯着地上烂成一滩的金鱼,好像能把那块地方灼出个一直通往九十九层地狱的洞来。

樱桃色的夕阳还是晃晃悠悠地吞吐出玫瑰花瓣,黑不拉叽的乌鸦还是看笑话一样傻逼兮兮地杵在树上,中原中也还是不知所措地瞪着干干净净的蓝眼睛,你说太宰治呢?太宰治早就和稀巴烂的死金鱼咽下肚的樱桃核一起烂掉啦,睡不着死不掉永永远远飞不起来地慢慢烂掉啦。你说那这个笑声嘶哑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的狼狈家伙是谁啊,谁知道呐,也许叫治太宰,也许叫别的什么名字,也许根本就没有名字,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对啦,反正也已经无关紧要啦。

这个世界已经病入膏肓啦,这个世界已经无药可救啦,所以到底该怎么办呢?

已经毫无办法了啊。

除了睡一觉已经毫无办法了啊。

来吧一起睡着吧一起腐烂吧一起崩坏吧一起死掉吧,就像做礼拜一样完成一个庄严虔诚的仪式大家全部约好了一起彻彻底底地坏掉吧。和一场盛大的死亡相比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和一场美妙的死亡相比没有什么是重要的了啊。

但是太宰治死不掉啊。

他可以睡着可以腐烂可以崩坏可就算面目全非惨无人样,他也还是得清醒着微笑着永永远远死不掉地活下去啊。

啊啊啊该不是真的要疯掉了吧,但是太宰治是不会疯掉的呀,他比谁都清楚太宰治是绝对绝对不能疯掉的呀。啊啊啊真的烦死啦,活着好恶心好讨厌好肮脏好狼狈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除了增加烦恼没有任何意义啊。所以还是不要烦啦,还是思考一下下次用什么方式自杀吧。对啦就这样吧,明天再想想该怎么去死吧,今天就找一个借口继续难看地活下去吧,就像从前的无数次一样满身伤脏兮兮地活下去吧。

这听上去多么让人恶心让人绝望啊,所以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啦,所以还是全都不要醒来最好啦,起码看上去还会稍微好看点对吧。

他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牵动嘴角,看着中原中也天空一样遥远的蓝眼睛露出一个难看得不得了的笑。

[蛞蝓,去死吧。]  *

中也,鱼飞啦。  *

只有乌鸦嘶叫着掠过他头顶的天空。

»»»»

既然活着就是为了迎接一场盛大的死亡,那就从现在开始漂漂亮亮风风光光地过剩下的每一天吧,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地活下去的话,起码看上去还会稍微好看点对吧。

————END————

*[蛞蝓,去死吧。  ]是心理活动,”中也,鱼飞啦“是太宰最后说出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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