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晓璃
从何时开始,你的生活开始日渐稳定而固化,对很多事物兴趣大减甚至提不起任何精神?
你开始惶恐于自己日渐松弛的皮肤和眼角的细纹,你开始感受到巨大的孤独,面对任何一个陌生人,你都恨不得有一种上前倾诉的冲动,你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做事越来越拖延。
你开始嗅出了一丝岁月的意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日渐衰老却又无能为力。
一、
我去外地约见大学时代的闺蜜林子(化名)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子站在马路的那头等我,我怔了半天才敢喊出她的名字。眼前的她胖了很多,腰间的游泳圈分外明显,林子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戏谑着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怎么变,就是比以前胖了啊?”
我笑了,之前的尴尬瞬间烟消云散。
基于大学时代的感情基础,见了面我们很快就切换到彼此熟悉的回忆场景里。
林子在我的职业生涯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在整个学生时代,我的自我感觉糟糕透了,因为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无法忍受自己哪怕一点点不如己意之处,所以即便我的学习成绩不错,但我一直很难快乐起来,很长一段时间,我的心智模式是封闭的,我的世界里只有我自己,我始终纠结于自我的情绪和感受中难以走出,我看不见我自己,以至于到了毕业的当口,当身边一个个同学都找到了理想的工作单位,我却迟迟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直到那一天晚自习下课,林子把我拉到主楼后面的那个小花园里对我进行了一番深刻的思想教育工作。
这场思想教育工作无疑是成功的,林子从她的角度对我进行了剖析,指出了我身上存在的“好高骛远、眼高手低”等缺点,继而又分析了我的专业及现状,这才让我决定面对现实,迈开了工作的第一步。
二、
这一晃就是十三年,我们也都从二十多岁的年纪迈入了三十五岁的行列。
毕业之后的林子一直在一家国企工作,按照她的话说,从她进入国企上班的第一天到现在,整整十三年过去了,连办公桌都不曾变过,一直就在那个岗位上做了十多年。
“难道你不着急吗?就没有想过换个工作吗?”我问她。
“说没想过怎么可能啊,工作四年左右的时候这个念头最强烈了,可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更好的就业机会,另外想想这个单位保险啊住房公积金啊双休日法定假日什么都有,再想想自己除了会这个单位的业务核算之外,没有其他行业的从业经验,所以想想还是没换了,后来我发现,如果五年之内你都没有换过工作,今后也就懒得再换了。”林子悠悠地说。
我一直觉得林子是我的一面镜子,我和她的性格形成鲜明反差。这十几年我一直在摸索自己的路,不停地转换职业轨道。
林子反过来问我:“我对你很好奇,按说都三十大几的人了,你怎么还这么有劲,天天全国各地跑,实在搞不清你哪来这么大动力?”
我苦笑了一下,和她说起自己三十岁左右遭遇的那一场前所未有的焦虑期。
三、
在那几年的焦虑期中,我过着外人眼里无比艳羡的生活,我和原单位老板协商,给那家单位代帐,每个月还有两千元的生活费,社保什么的也是单位帮我缴纳,每个月只要去两次就可以了,剩余的时间里,我有一样很多人没有的东西,那就是时间。
没错,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那么一段时间,我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
接送孩子上下幼儿园,买菜烧饭做家务,日渐臃肿的身材,对任何事情提不起一点兴趣,与另一半无聊乏味的互动,面对不按常理出牌的孩子总是感到束手无策,不想出门更不想约见熟人,同时却疯狂地在网上找陌生人聊天倾诉......
那个时候的我,虽然三十出头,却俨然提前步入到中年人的队伍里。
回顾这段经历,我对中年这个词语有了更加理性的认知。
所谓中年,不是指一个年龄段,更多的是代表你的精神状态。请检视下你的工作与生活,如果你不再追寻自己的内心,努力寻求喜欢的生活或工作,那可能表示你正渐渐向现实妥协;如果你不再有直接明快的情绪表现,有的只是懒得说话或者不屑一顾,那可能说明你的内心正在被莫名的寂寞与孤独吞噬;在现实与梦想面前,你很难放下既得利益,你可能更倾向于利益最大化的选择,于是一遍又一遍地将这团梦想的火焰残忍地熄灭。
多么可怕的时间。
不,可怕的不是时间,而是我们的认知。
四、
功夫巨星李小龙的儿子Brandon比父亲更短寿,只活了28岁,在他的墓碑上,题写着这么一段话:
“因为不知自己何时将逝,我们总以为生命有如不竭之泉。然而一切事情的发生只有特定次数,实际上还是很小的次数。你还能多少次记起童年的某个下午,那个下午的印象如此之深,以至于你甚至无法设想缺少它的整个人生?也许还能记起四五次吧。甚至连这几次都没有。你还会看多少次满月升起?也许二十来次。但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永无限制。”
每一天,不管你知道与否,这个世界的不同角落都在发生着意外灾难,每一个在意外中被剥夺生命的人,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曾经是鲜活的生命,然而谁也不曾想到,生命会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如果我们一再确信人生只是暂时的存在,那么你还会选择今天的生活吗?
生活与工作的割裂,是令现代人倍感痛苦与焦灼的根源所在。
我们被商业社会的成功学蛊惑,不敢真实表达自己,不敢说出内心的焦灼,更不敢对现在的主流价值观提出质疑,生怕别人嘲笑,于是假装自己活得很好,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啊。
然而你骗得了别人,却过不了自己的内心这一关。
冒险本来就是和人的本性相违背的,不确定性也人性所厌恶的,可惜在这个世界,你真的能找到所谓的安全与稳定吗?
短暂的人生中,唯有痛苦是永恒的。
五、
“唯有痛苦的永恒的”,这句话出自骁遥的手笔。
在新闻业迅猛发展的今天,所有的不幸都可以被拿来当作素材,新闻事件中的个体感受被无情地忽略,在互联网的持续发酵与推动下,我们几乎忘记了“本是同根生”的事实,恣意地在这个世界里佯装快乐与高潮。
我们正在与他人割裂,与世界隔离,缩回到了一个极小的世界,小到只能容下我们自己。
请问这样的人生,又如何能够焕发出生机与活力?
肉体的衰老无法对抗,我们需要做的,是从狭小的圈子里走出,去连接更大更广阔的世界,给你的生命注入前所未有的广度与深度,从而获取一场更为广博的人生体验。
首先,你需要作息规律,清淡饮食,将运动变成日常习惯。
活着是根本,尽管我们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但毋庸置疑,我们可以从习惯层面给自己增加长寿的可能性,当你看透了世事变迁,有一种东西就会应运而生,这样东西才不会随着时间消逝,它叫智慧。
其次,感觉累的时候放松自己,喜欢这件事情强求不得,它是一种本能。
我有个朋友叫玲子,她在事业低谷的时候做了一件事情,就是跑去学溜冰,她告诉我这是自己小时候的夙愿。后来没想到溜冰溜的特别好,就做起了教练,专门教人学溜冰,如今她每天都红光满面,整个人焕发出了新的气象。
另外,简化自己的情感与生活,省下更多的时间精力投入到值得的人和事中,避免自己陷入无止境的琐碎里纠缠不清。
比如很多时候,让我们感到愉悦的是进食本身,可由于干扰太多,我们会被食物的口味牵引,渐渐忘却了自己身体的需求,如果能够堪破这一点,从口味的拣择中抽离出来,你会将更多的关注放在吃饭这件事本身,你会体会到米饭的甜美与香糯,以及各种蔬菜散发出的清香。
最后,多阅读多行走,多去观察身边不同人的生活状态,直到有一天,你会发现人和人之间其实并无实质差异,当你确认了这份天然的连接时,你的惶恐不再,你的焦虑也会逐渐淡去。
这才是一份真正的安全感。
我们无法避免衰老的结果,但至少可以选择以怎样的姿态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