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小陶刚才上地理课的时候,跟地理老师犯贱呢?
一下课,第三组的组长小王,就找到我,告小陶的状。
怎么个犯贱法?我问。
他的地理试卷没有完成,老师批评他,他还不在乎,老师让站不站,后来站起来了,还在那儿来回晃,还玩花手。小王说。
所谓“花手”就是,两手背相对旋转,有时边转还扭动身体。
小陶是班是的一个问题生。
父母离异,父亲在外面打工,他跟着爷爷在老家生活。每次返校,爷爷把他送到教室,都会在讲台前停留好一会儿,叮嘱我好好管管孩子。我都认真答应着。
上课期间,他爸爸也多次打来电话,诉说自己家庭的不幸,恳求老师好好管教。
对于这样的离异、留守学生,我也只是尽力教育了。
我多次找了谈话,关注地劝告他:你的家庭与别人不同,你一定要学得更懂事。不要让别人把你说成是“没娘的孩子”“没教养的孩子”,一定要为家长争气。
他都一一答应着。
胖胖的小陶,其实惹人厌的。
虽然穿的有些破旧,考虑到他的家境,也是可以理解的。
连体育老师都发现他里面穿的那件毛衣,领口都破了,向我询问,证实家庭特殊。
体育老师还说道:小陶跟着他学武术,可几乎什么动作都记不住,只会扎个马步、劈个叉之类的。
我笑着告诉他:学期初是他的爸爸强烈要求同意小陶报个武术特长班,目的是以后不要受人欺负。
我只好笑着同意了。
头几堂武术课后,小陶还兴高采烈地向我展示自己劈横叉的基本功。
因为就餐时,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边吃边说闲话,被同学举报,我把他拉到我餐桌对面一同就餐。他变得稳重多了。
经过半学期的关注和努力,小陶也似乎懂事了许多,从原来几乎天天有人告他的状,到一周才两三次,到现在仅有的告状。
下一次一语文课,我安排好学生复习任务,把小陶叫到了教室外,问:
地理课上你表现怎么样?
他知趣地低着头说:不好。
我严肃地说:知道不好就行。老师也不批评你,这节课,你就在教室外复习,可以趴在墙上写卷子,什么时候想好了,再找我说,我随时等着你。截止到周五离校。
他同意了。
一节课,他都趴在教室门口的墙上写着卷子。
今天上午,他爸爸微信留言,说想让小陶与自己通个电话。
我把小陶叫出教室,到办公室让他用我的电话,与他爸爸通了电话。
等他结束了通话,把手机递给我,我问:你爸说了什么?
小陶说:快考试了,我爸让我好好复习,考个好成绩。
我想这就是远在外地的家长最大的关心和心愿吧。
我让他回去了。
下午,下课时,小陶跟着我到了办公室。
我以为他找英语老师,他却说:我找您,您不是让我找你。
我才想起,前几天对他的违纪处理要求。
我知道错了,上午,我去找地理老师认了错,我不该在课堂上不听老师的教导。我爸让我好好学,我知道得好好学了。他一脸诚恳地说着。
我没再多说什么,鼓励了几句,就回去了。
晚自习,小陶主动问我试卷上的问题,下课还向我炫耀:老师,假期作业我都完成了一大半了。
我竖起大拇指说:好,继续努力!
对待小陶几乎毫无技术含量的教育和处理,我只想表达一种关注,一种静心的等待。
对待这样一名家庭特殊的孩子,批评、斥责只会加重他对学校、对老师的反感和恐惧,在家庭中少有的关心和爱护,只需要在学校补偿和满足,也许静静地等待和陪伴,就是最好的教育。
来自不同家庭的孩子,就像生长在不同环境里的花朵,他们各有各的花期,更多关注的孩子开花早些,而缺少关爱的孩子开花会迟些。
但我相信,只要静心等待,最后开的花,与最早开的花一样美丽。
贫瘠土壤里开的花,与肥沃土地里开的花,也同样鲜艳。
我们只有等待,呵护每一朵花,自然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