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周末。
中午下了课,匆匆忙忙地跑回家,胡乱划拉了几口饭,又心急火燎般地赶往下一个上课点。
今天的天气阴沉寒冷,雾霾重重,这是冬雪将至的前兆。我裹紧大衣向着公交车站走去,由于是中午,站台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缩着脖子,手揣在兜里,不停地在站台上走来走去。看来已经等了很长时间。都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刚站到站台,车也如约而至。那几个人嘴里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上了车。我径直走到车厢后面,找了个座位坐下,想靠着窗户打个小盹。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就被一阵混合了多种化学元素的刺鼻气味熏醒。那气味刺激的简直到了丧心病狂、令人发指的地步。不用想也能猜出那是长年不洗澡日积月累发酵的重大成果。我在心里恨恨地说道,天底下有秀娃的、秀美食的、秀恩爱的,还没见过秀毒气的。既然想这么高调的秀,何不在胸前挂一个“有毒气体,请勿靠近”的招牌,让我们也好有个准备。这么简单粗暴肆无忌惮地释放有害气体,你真的觉得好吗?
这个气味来自我前面的座位,座位上坐着一位中年男人,头发凌乱,面色灰暗,裹着一件破旧的棉袄,棉袄表面有一些污渍和一些灰渍,结合他手上的工具,不出意外应该是在某工地干活的农民工兄弟。他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和工友兴奋的交谈着。看着他们一张张因风吹日晒几乎辨认不出年龄的面孔和粗糙的布满血痂和冻伤的手,我为自己的刚才的行为感到羞愧万分,并在心里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有什么资格嫌弃他们。当我们安然地享受着空调、热水器等先进设备带来的便利时,是否想到过那些在恶劣的工作环境中为我们的城市建设默默付出的农民工兄弟的处境和感受。车到站,我下了车,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向倒车的站台。冷风吹来,沉重的心情也伴随着匆忙奔跑的脚步而烟消云散。
天气的缘故,今天来上课的人很少。
一楼的教室,潮冷潮冷的。同学们强烈要求开空调。打开空调,暖暖的风像变魔术一样从里面汩汩的地流淌出来,我被这暖风包裹的紧紧地有些昏昏欲睡。
书法课后是卡通漫画课。班上的一个女生由于赶场的缘故来晚了。她像一阵狂风一样闯进教室,伴随其身后的是哐当的关门声以及一股巨大的膏药冲击波,毫无征兆、劈头盖脸的朝我砸了下来。把昏昏欲睡的我瞬间砸醒。我捂着着疼痛欲裂的头,弱弱地问了一句:“大姐,你确定你是来上课,而不是来除四害的吗?你这满身的膏药味,能让五里之外的飞禽走兽毙命,能让十里之外的害虫绝气,你简直是“敌杀死”的高度,"全无敌"的配置,“来福灵”的境界,我代表自己先给你点三十二个赞。”她哈哈一笑:“老师你真是好眼力,我就是杀虫界的传奇,灭害界的神话,专注杀虫灭害100年的灵丹妙药。”
由于屋里暖和,膏药的气味在高温催促下迅度升腾,教室里弥漫的都是浓的化不开的膏药味。我被熏得五迷三道,感觉满脸都笼罩着黄褐色的气体,那是擦多少胭脂,抹多少粉也盖不住的剩菜色啊。
终于等到了放学,我第一个冲出教室,对着浓重的雾霾深深地吸了几口,我第一次感觉到雾霾的味道是那么的低调、内敛、深沉,初味呛而不辣,中味潮而不烈,末味轻浅淡然。
回家的时候我选择了另外一条路,这条路我已经走过几回,顺畅的无以伦比。今天也不例外,车准时到达车站,但是看着车里乌压压一片被挤得像芝麻饼一样的人,我还是打了退堂鼓,我决定等下一班车。这一等就等了40分钟。车来了,由于站的比较靠前,我被后面涌上来的人群挤上了车,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就像一个黄袍加身被众星捧月般推上宝座的皇帝。倍感荣耀。车慢慢悠悠、走走停停,快到下一站时,我发现前面那辆车好熟悉,天啊,那不是40多分钟前走的那辆车吗。顿时,我觉得这40分钟没白等,心里也平衡多了。狼狈地挪到家,把身上的混合着各种古怪气味的衣服统统扔进洗衣机,放了比平时更多的洗衣液。然后冲进卫生间洗了个暖暖和和的热水澡。那一晚,我做了一个美梦,在梦里,满眼的鲜花,满鼻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