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我梦见回到了1998年,或者是1999年的大学宿舍。
我和小宁一起潜到水里,像鱼一样自由的游来游去。事实上我勉强会一点游泳,而且已经好几年没有游过了。
有一根长长的黑色的橡皮管伸到水下,是给我们供氧的。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放水,水都流走了,泳池干了。也有人发现了我俩在游泳,要过来抓我们。很多同学也从宿舍跑出来,因为是夏天,同学们穿的都很少。我和小宁说被发现了就不好了,怎么办呢?后来我俩就从泳池的房间走到门口,然后又假装也是赶来看热闹的同学,然后赶紧溜走了。
岩岩妈妈就给她请了一个人给宿舍消毒,喷杀虫剂,还真看到了半个像是小强的透明的翅膀,还有头。这个消毒的男孩还挺帅,他给岩岩拍了自拍照留给她。
莎莎也在,但是没有蕾蕾和斯斯。
只还记得这两个画面。
今年三月我去天津,住在莎莎家,也去看望了她的父母,1999年我也去过一次她家,那时候,她的父母像我们现在这样大。
去年夏天,冒着大雨我们去保府找了蕾蕾,穿过地下通道的时候,我也是不知者无畏,一脚油门过去了才知道为什么车都停在路边,现在想想都后怕,没有趴在桥底下的水里真是万幸。蕾蕾和男朋友带我们一起去吃了驴火,她才真的是一个佛系女孩。
2017年,二宝宝出生的那年五一,宁宁带着一家来T城找我,那时候二宝宝还不到三个月大,我的身体也还没恢复,我甚至都找不到一件能穿的裤子,哪的裤子有二尺九的裤腰啊?买都买不到。
她们一家五口,两个儿子和她的妈妈、老公,住在香格里拉大饭店,好像她才是主人,我是客人,她请了我和儿子吃饭。她问我,赛门怎么没带二宝宝一起来?我说他在家照顾二宝宝,二宝宝太小了就不来了。
那时候我还在北京,有一次在一个大超市好像见到了斯斯,远远的看着像,但我没有走近去确认。后来就听说她找了一个比她大挺多的外籍华人,出国给一个男孩当后妈了,也再没见到过。
岩岩是北京人,跟走读差不多,很少住在宿舍,她最怕听我们讲鬼故事。跟我们也几乎没有联系。
想想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又好像是昨天的事。总形容时间是“岁月如梭,时光荏苒”,真的不禁感慨时光这个东西最是留不住啊!
昨天早上,我对赛门说:“你起的早,倒是给二宝做点早饭呢!”
他气鼓鼓的说:“我四点起来,就是给你们——”
他顿住了,没有说下去,可能他也觉得这样说不太好。
他接着说:“谁爱做谁做,别给我做,我也不吃。”
我没说话,从冰箱里拿出冷冻的面包片,在上面放上培根,撒上一点奶酪,在烤箱里烤烤,二宝宝还挺爱吃。
赛门又睡回笼觉,我送二宝宝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去老太太那边了。有时候也会在楼下或者路口遇到,我跟他打招呼说:“(你现在)走了!”他常常面无表情毫不理会的走掉。我有时候想,倒不如是个陌生的邻居跟他打招呼,他还会和颜悦色的回答一声,照这样下去,两口子在路上遇见,倒跟个陌生人一样招呼都不用打了。
晚上从图书馆回来,因为明天都不吃午饭,到家饿坏了。赛门做的京酱肉丝、合菜卷大饼,我问有汤吗?
他说,有西红柿有紫菜有鸡蛋,你可以做。
我说我想喝玉米面粥了。
上次回家,我妈让我带回来的玉米面,今年的新玉米磨的,很细。
他说:“少做,可能没几个人吃。”
言外之意就是反正他不吃。
我就用小奶锅煮了一点,儿子和我吃完了。
吃完饭,赛门说:“有时间带二宝宝去医院复查眼睛。”
我说好。随口又说:“嫂子说儿子回来要带孩子们一起吃个饭。”
他抬头问:“哪个嫂子?”
我说:“你亲嫂子。”
他没接话。
我又说:“我考完试可能就去LFG工作了,可能会在牛排档口,只是那个岩板有点重,而且他们的牛排档口没有女的做过。”
这些话就好像是泥牛入海,完全没有反应。
其实没有反应就是他的反应,他的意思是:“无所谓,你爱去哪去哪,我管得了你吗?我说了算吗?”
如果我追问:“你怎么不说话?”
他依然是这个回答。
现在他的头发已经披肩了,几乎和我的头发一样长,而且又黑又亮又多,比我的头发还要好,这也是他留长头发的资本吧!这个年龄难得不秃顶不长白头发发量还这样多,这本来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只是看上去像是那些清朝刚刚剪了大辫子的人,很奇怪。
我也不想多说一个字了,因为头发,起的冲突已经太多了,人活着,想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已经很难了,再说头发的事,一点意思都没有,人家不理不睬,自己反倒自讨没趣。
就是这样,每天不说话正好,一说就多。
我的大学同班同学中,我和赛门,还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