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下雨天,开着窗,对着屏幕,心不在焉地工作着。
忽然,父亲来电,才知道我的一个姑父去世了。虽然我与姑父已经一年没见面,但是前天我还从电话里听到了他关切的话语。他的去世猝不及防,猝然的好像影视剧里的一个巧合。至于去世的原因,是听过很多次的脑出血。父亲跟我说了许久,我没有听到太多,当时一股无常的感觉依然紧紧抓在心头。此时此刻,对于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而言,都是个艰难的时刻。哪怕我对这一切安之若素,但是来自他人的问侯依然让我铭记于心。而这位突然去世的姑父,则是其中的一个。仍然记得在我还年幼的时候,骑着他的脖子去上学的场景,他也许是唯一被我骑过脖子的人了。
在我怀疑着我是姑父到最后一通电话之时,微信忽然震动了起来。一看哭笑不得,原来是有个人给我介绍对象来着。
就在我纠结的和对方聊着天的时候,母亲打来了电话。忍不住有些烦躁—这周她已经打了很多次,但是一想起母亲在那头对我满满的担忧和挂念,我就觉得我的烦躁很不合时宜,我感恩的愧疚了起来。电话接通了,那边是长长的沉默,良久母亲才问我:“你说,我是不是老了啊?”。我想了半天,才说:“是的啊,你应该多休息休息了。”后半句,母亲显然没有听清,因为她已经开始了哭泣。我的母亲,她有着一股偏执的勤劳,她向来待人以诚,虽然总是因为不善于逢场作戏而被人误解。她是我见过的最坚强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她只会对我哭泣。伴随着母亲的哭泣,我知道了原因,原来,她一天天地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人生在她看来已经满是苦痛,这样的感觉持续到今天,她终于崩溃了。我明白她怀念着过去的时光,那段时光里她还年富力强,我还在她身边认真地读着书。最近,我常常想起我二十多年里最幸福的时候,也就在那段时间了。良久,母亲的哭泣停止,她挂断了电话。
死亡、婚姻、衰老,三个词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一起来到了我的面前。我依稀看到了人生的模样。我第一次从身边开始思考,人的一生究竟是什么呢?再奇妙的譬喻,也比不过亲自触摸它带来的感觉。死亡会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里,带走你某个重要的人,虽然你们正在筹划着下个月的会面;婚姻,会在对应的年纪里,自然的站到你的面前,你必须做出抉择,这个抉择也许将开启另外一个人生;衰老,它缓慢而坚定不移,会有那么一刻你发现自己的手没了力气,脸上爬满了皱纹,曾经熟悉的那些人都分离在了山水之外,那一刻,你就知道自己老了。
人生总是艰难的,哪怕我们刻意地遗忘了,它依然会在某个下午趴到耳边,表白着这个秘密。然而,我们依然有着选择的权力,我们可以让自己美好起来,我们还在呼吸。纵然带着镣铐,我们依然可以跳舞;纵然战火纷飞,我们依然可以弹琴;纵然生死无常,老之将至,我们依然可以像一个精灵,好奇的看着世界上的一切。
人生就像一声回响。我们都在人生里,但只有在人生将去的时候,才能看到它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