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子
有一种努力,叫没有退路;有一种努力,叫无法回头;有一种努力,叫不能失败;有一种努力,叫含泪前行。
1/
简陋的宿舍楼,破棉布挂在漏缝的玻璃窗上挡风。我一个人坐在宿舍右侧的上铺,拿着马克笔,麻木地写写画画。
还有三个月,就要与广大研友奔赴考场,我依然迷茫。我看不到很大进步,公共课分数没有提升,手中的画笔依然平淡无奇。
我从帝都辞职回家考研,丢掉所有,如果不成功,我将接受邻里的冷嘲热讽,还要无奈接受父母的婚姻安排。
不是不认命,只是想为生命的另一种可能而努力,为挣脱父母的一贯强势而斗争,为那句“我不比别人差”而做证明。
就这样,我一步步将自己置于不能回头的境地。用泪水浇灌斗志,用寒冷强化心劲,用麻木挑战坚持。
父亲不合时宜地打来电话,说他长了肿瘤,也许是良性的。他不要我去找他,让我专心复习。
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像决堤的大坝,将我的坚持和绝望通通释放。
2/
北京是一个诱人的城市,充满了希望和力量。然而,我却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感受着繁华光芒下的阴暗。
每天回到这小小的房间,望着不大的长方形天花板,一股“无助”的感觉悄悄混入血液,让四肢越来越冰冷,心脏越来越扁平。
我被一种叫做“无望”的怪物压制着,它狰狞的面孔贴在我的鼻尖,一字一顿地笑话我,“你,真,蠢。”
本来有某个亲戚在北京,因为和她家孩子脾气不合,我被赶了出来。当天,我便在网上找到了这个隔断小黑屋。
一点一点把散乱的行李拉过去,我累得蹲在旁边,像一个没有人要的流浪狗。眼泪簌簌流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我用袖子抹掉,继续搬。
误打误撞来到的公司,让我各种不适应。没有经验的我,在工作上没有任何起色。老人们常常说,本命年,不好过。这一年,正是我最难熬的一年。
每天,我像被施了魔咒一般,浑浑噩噩,没有任何东西能让我提起兴趣。工作的艰难,生活的无力,终于将我的“梦想”吞噬。
其实,我本也没有什么梦想,只不过是由于有亲戚在京,或许能够有个照应。“梦想”只是一种渴望享受大城市好处的借口。
现实告诉我,大城市的繁荣不是谁都能消遣,小黑屋的日子,不过是为了衬托那些“富贵”。
我坐上逃离帝都的火车,像是刚出狱的犯人,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3/
回到家,母亲似有若无的眼神,仿佛在说,你都这么大了,还得我养你,啥时候是个头啊?然后,默默地把我关在她单位的办公室,逼我认真复习,准备考研。白天过去复习,晚上回家睡觉。
我又一次被封闭在小屋里,比北京的隔断房好一些,至少有个窗户。我把一堆复习资料摆在桌面,却像是面对未知的洪水猛兽。
工作了一年的我,早已忘记“学习”的仪式。我望着一个个单词,单词也在不屑地瞧着我。这个小屋让我难受,让我憋闷,我只想把这些书都扔出去,再把我也丢了。
母亲冷冷地坐在我面前,念叨着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姑娘,以前还没有我学习好,结果一毕业就成功考上研究生。
她瞥了我一眼,笃定我肯定也能考上。如果考不上,我就在这个小镇找个人嫁了,过永远走不出去的安逸日子。
家乡不是不好,只是我厌倦了每天路上的尘土飞扬,垃圾遍地,厌倦了每天人们的随地吐痰,满嘴脏话,厌倦了小镇发展的缓慢,还有各种势力的暗流涌动。
幼稚的我,还不懂得,在哪里其实都一样,一样有人性的阴暗,一样有社会的弊病,一样有生活的艰辛。
4/
我磕磕绊绊地复习,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学习的感觉。母亲不知哪里听说,很多学生复习是在学校附近,果断将我送到了省城一所学校旁边。
我在学校的广告栏,看中了一个很便宜离学校很近的租房信息。联络后,人家让我等待回复。回家路上,接到电话,得知还有床位,我激动地告诉了母亲。
房子虽然老旧,却紧挨着那所学校,地理位置非常优越。我和几个同样考研的室友结成了同盟。一群人共同努力,好过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由于我是艺术类考生,我便上午在宿舍复习专业,主要是设计、手绘之类的内容。然后下午和晚上跑到学校的自习室,和室友们复习公共科目。
因为英语很差,我每天黏着宿舍里英语专业的同学,一个劲儿地和她讲英语。她笑着说,虽然发音不太标准,这种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在集体的温暖之中,我逐渐让自己有条不紊。即便不是“头悬梁,锥刺股”,也是日思夜想考研事。
5/
不放心的母亲,隔三差五来看我,看似不情愿地塞给我一些生活费。我和她汇报着我的战绩,如何学会有效地学习,宿舍的朋友们多么好。
母亲淡淡笑着,说省城有一个叔叔,如果考不上,到时去他公司工作,叫我一起去拜访一下。
我心里疙疙瘩瘩,还没有考,母亲就盘算好了我的后路。我不知该感激,还是该生气。我不满地冲她抱怨,您怎么知道我就考不上呢?只要我想做的事,一定能做成!
母亲这一出,更激发了我的斗志。我夜里蒙着头偷偷地流泪,想着母亲担忧的眼神,想着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亲戚,想着我将堕入讨厌生活的那种绝望。
我自虐一样折腾自己,心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喊:必须考上,没有退路。失败,意味着我将一辈子在老家抬不起头来。
6/
正当我摩拳擦掌奋力拼搏时,父亲却突然告诉我,他有了肿瘤。他让我好好复习,不要分心,更不要来找他。
我在宿舍呆呆地坐着,泪一点点流在画纸上,晕染了刚设计好的图形。
舍友回来取东西,看到我两眼红肿,我撒了谎,说看言情小说感动了。她“噗嗤”笑了出来,这时候你还有心情看小说。
我心酸,不想在人前展现软弱的自己,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爱哭鬼。只是,我又该如何面对父亲?
一连几天,无法安定。想起父亲躺在床上,可能重病垂危,我像是陷入了沼泽,慢慢下沉,伴随着对死亡的恐惧。
还好,不久后,父亲告诉我,已无大碍。我像劫后余生一样,瘫软的身体又有了一些力气。
7/
我和来看望我的老同学吃火锅,她劝我不要太认真了,你都这么大了,学校学过的早就忘了,找个工作得了。我微笑不语,谁又能理解我的骄傲?谁又能懂得我想要的肯定?
吃完饭才发现,放在身后的包被人偷走。同学就在我对面,竟也没有注意到。
我疯狂地去饭店周边寻找,跑遍四个方向的街道,没有结果。只好去补办身份证等一些证件,然后继续硬撑着复习。
偶尔为了调节一下,我会去学校的计算机室上网。看着四方金属壳子里平淡的剧情,我情不自禁地大哭,旁边人不时翻着白眼,不过就是一个充满回忆的故事,有那么感动么?
不曾经历过,就无法真切地感受到歌词或台词的含义。每一句令我们感动的话语,都装满经历过的种种伤。
8/
复习依然正常进行着,逐渐逼近考试时间。而我的模拟成绩,依旧没有显著提高。我安慰自己,只要高出全国平均分,就有希望。当时考研录取比例是一比三,也就是说每三个人里就可能有一个考中。
翻烂了的书本,一个又一个红叉,一页又一页的笔记,战战兢兢被铺在桌上。我心里哀叹,已经尽力了,成功与否,随它去吧!
离考期越近,我反而越放松。仿佛已经胸有成竹,却明知还达不到所需高度。
因为所报考的院校是自主命题,必须到该学校考试。考试前,我又一次买了去北京的车票。我违背了报考本校保守的选择,不顾所有人的反对,报了北京的一所学校,好像要回北京报仇雪恨似的。
事实证明,京城不是你想进就能进。它曾带给我很多痛苦的回忆,而如今,我仍然无法征服它。
考试的那两天,我像是被什么打晕了一样,昏昏沉沉。考英语的下午,我死盯着二十六个字母组成的迷糊段落,选着无法确定的选项。考专业的时候,感到复习的内容还是没有很全面。
9/
考完后,母亲给我打电话,说外婆上了香,有一根香断了,可能有一点问题。经历了最后的检验,我已经淡定了很多,就算考不上也无所谓了。
结果正如那香一样,我没有过这所学校的复试分数线。奇怪的是,我当时并未很难过,只是惨笑着和母亲说,要不去那个叔叔的公司吧?
过了几天,老同学提醒我,国家线出来了,我才发现,我的分数过线了。让我担心的英语刚好压在线上!
经过一番调查和咨询,我找到了一所接受调剂的学校,立刻飞过去,准备复试。最后,我被这所学校录取了。
母亲开心地抱着我笑了,嘴里直夸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我心里也美美的,更坚信了自己“只要想做,就一定能做成”的意念。
很多人都比我强,毕业或者二战考上很棒的学校,我不过是调剂了一所普通高校。但是,当时的我,没有资本去二战,我也并没有出色的功底,我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地考上,只要考上就好。
考上研究生,就可以离开家乡,脱离父母,就可以拥有一个不一样的,只属于我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要向命运妥协。
或许,其他人会嘲笑我这种心态,但是,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她的执念,无论是否认可,都是一个人的旅程。这路,只有她自己去走,这道,只有她自己去悟。
预祝今年考研的同学金榜题名!所有的努力都不会白费。
-END-
我是心子,你心里的影子。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第44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