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又有好书了，赶紧看!我周末看完了。”李林峰扔给芹子一套新书后，便埋头翻看起另一本。好像，他总有看不完的书籍。

芹子犹豫了一下，把书放到了书包里，又开始低头做数学题。自己小学的强项科目，现在可成大困难了。

李林峰见芹子如此，很是奇怪，他探头过去一看，更是伸伸舌头，惊叹不已:“吆！改邪归正了啊！”

“嗯……以后我得好好学，不能混日子了。”芹子没有抬头，简短回答。

“为啥？受刺激了？”李林峰开着玩笑。

“是的！”芹子一脸凝重，看了李一眼，告诉他自己是认真的。

“说来听听！”李伸伸舌头，继续询问真相。

“唉！别人都混得起，我混不起……”芹子第一次把王老师说过的话和妈妈让自己退学的事说了出来。

“而且，那天我看我爸发狠的样，我就知道他担心我因为脸的事放弃自己，他是想让我过得比任何人都好的。我不能混日子了，更不能让我爸失望！”芹子轻声说着，心酸酸的，她努力控制着自己，只是面无表情的诉说，生怕泪再流出来。

“哦……”李林峰看芹子难过，没有敢再多问什么。接着，他也陷入了沉思。

李林峰出生在野营子镇野营子村，爸爸是村会计，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只是在李林峰和弟弟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因和奶奶的一场争吵落下了疯病，多年来也曾寻医问药，终是不见好转。

李林峰的记忆里，总是妈妈走失后爸爸五岭八乡找人的画面。妈妈被找回来后，就在村里的戏台上咿咿呀呀地比划着唱戏，快快乐乐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围总有一些不懂事的孩子看热闹，而大人们走过时只是摇摇头，叹息一声，感慨李会计好端端的日子就这样毁了。

也曾有人劝李会计把媳妇拴住手脚关到家里，她就不至于乱跑给李会计找麻烦了。可是李会计不愿那样做，他担心那样憋着疯病会越来越重的，所以媳妇愿意就让她随意走走吧，自己有空盯紧点，她也不至于跑丢了。大家都说李会计心好，换了人说不定早把媳妇休了。

可是，却苦了李林峰兄弟俩。自从奶奶去世后，爸爸里里外外忙活，还得动不动出去找妈妈，自然经常无暇照顾这两个孩子了。所以，李林峰迟到就是常有的事，慢慢地，他也越来越无所谓了。有时候忙了，李会计就塞几块钱给孩子，让他们自己去外面买点吃，反正野营子村大，也是镇政府所在地，饭店不少。拿上钱，想去哪家吃都行。

可是，寂寞寡言的李林峰喜欢看书，不爱与人打交道。他就去书报亭租书看，钱多了就把好看的小说都买回来。

这不，上了初中这个爱好还更加变本加厉了。

刚才芹子的一番话不知怎么就把李林峰触动了，他想起了爸爸。

无论多忙多累，爸爸都没有对妈妈有过丝毫嫌弃。妈妈跑出去把衣服弄脏了，爸爸就给她洗干净；妈妈的头发披散了，爸爸就哄着她给她洗净，干透后还给她耐心地梳通并且用皮筋扎起来；妈妈爱唱，爸爸专门买了个小录音机放磁带给妈妈听。在妈妈病情和缓的时候，她被爸爸收拾得干干净净，谁都看不出她是个病人，

爸爸对自己和弟弟虽然没有对妈妈上心，但也从没有让兄弟俩饿着过累着过，更没有着急上火像有的大人一样一不顺心就打骂俩兄弟。不管日子多么不顺心，爸爸从来没有丝毫抱怨，他就那样一点一点往前熬着。

可是，自己呢？自己还没有弟弟体谅爸爸。弟弟懂事，读书勤奋，在学校总是数一数二的好成绩。回家后，弟弟爱抢着帮爸爸做点杂活，没事还边看书边陪着妈妈。

自己倒好，总觉得家里乱糟糟的，读书都没劲，一天就想钻在书报亭里看看武侠小说，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

现在想来，还是自己太懦弱了，懦弱到不敢面对妈妈有病的现实，总觉得因为妈妈这个家里就没有了希望，自己的生活就没有了奔头。在外人看来，看武侠小说很潇洒，刀光剑影，快意恩仇，很是痛快。然而，只有自己知道，那不过是自己逃避现实的一个幌子，白天里的江湖在夜里都变成了无数的黑暗，无尽的苦恼，还有无边无际的迷茫。自己一点都不像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太没志气了。日子再这样活下去，自己实在对不起太多人。

“嗨，你想啥呢？”芹子见李林峰发呆，打了他胳膊一下，把他叫回了现实。

“奥，没想啥。要不，我也试试能不能学会？小时候，邻居都说我可聪明的……”李林峰抓了抓头发，笑着说。

“好啊，一起学！”芹子异常开心。

从此，芹子、李林峰上课开始认真听讲，会了他们也不主动举手回答问题，只是相视一笑。听不懂的地方，俩人课后还久久讨论一番，有的难题讨论着讨论着也就研究出来了。实在攻不下的难题，芹子晚上就回宿舍问雅芳，会了后第二天再讲给李林峰听。两个人学习的障碍越来越少，也学得越来越带劲。

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了，期末考公布。雅芳班里第一，芹子第二，李林峰也在前十。班里瞬间哗然，却也无人长久在意，各自有各自忙活的事，何况，寒假也要来了，大家都盼望着赶紧放假回家过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