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转千回我爱你
01
“小曼，我们离婚吧。”张衡坐在饭桌前，将离婚协议递到陆小曼的面前。
“谢谢你这么长时间配合我演戏，这套房子算是我一点心意。”张衡的脸上挂着温暖的微笑，笑容里充满感恩。
陆小曼的心不断抽痛着。
“今天这就算散伙饭了。”陆小曼把协议签完，举起酒杯强行挤出一个微笑。
陆小曼决定答应他的时候，就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还幻想着能用自己的一片赤诚感动张衡，显而易见是她自作多情了。
书里说得好，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也永远感化不了不爱你的人。
“房子算了，戒指留给我做个纪念吧。”陆小曼放下酒杯，摩擦着手里的戒指。
晚上陆小曼收拾好行李趁着夜色离开，张衡家地处市中心，即使深夜也是繁华热闹。路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而她像一直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一声巨响，陆小曼受到剧烈的撞击。她的身体被撞飞了，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嘶吼声，鸣笛声，她周围一切嘈杂声像魔音一般贯穿着她的耳朵，眼前模糊的阑珊灯光之后陆小曼失去意识。
梦里一遍遍的回放着她和张衡结婚后的生活，夜晚空荡的房间，冰冷的地板，毫无生机的客厅放映着布满雪花点的电视，她窝在沙发里发呆，她像个观众观映着自己生前的悲惨生活。
都说人死前，生前欢乐的时光会在眼前闪过一遍，看来她的一生只有悲剧了，好不甘心。
02
陆小曼出车祸了，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张衡一直陪在她身边。醒来时21岁以后的记忆都忘却了，她不记得和张衡的假结婚，他们回到最初相识的模样。
医生说她的脑子受到创伤，自动屏蔽伤心的记忆，至于恢复记忆，可能是一周也可能是一年，也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张衡心中愧疚，她的意外有一部分是他造成的，那些不快乐的记忆，也是他造成。
与她而言这或许一种解脱，他何必要在她世界里在搅浑这潭池水。挣扎许久他决定以朋友的身份在她身边照顾，直到她找到人生的另一半再放手。
“陆小曼，饭做好了放在桌子上了，你吃完把碗洗了，我去上班啦。”张衡站在陆小曼的房间门口喊道。
“知道啦。”声音隔着门有些闷闷的。
失忆后的陆小曼和和以往大不相同，现在的陆小曼活泼开朗，偶尔会和张衡恶作剧。他们的关系也如日中天，再没有从前的尴尬。
陆小曼听到门关起来的声音才敢从卧室里走出来，连续投了半年的offer，终于收到了一个小公司的回应。
晚上陆小曼约张衡再小区楼下的小餐馆吃饭，陆小曼特地穿一身正式的连衣裙在门口等他，张衡停完车在门口徘徊很久也没看见陆小曼。
“老张，我在这里。”张衡转身看见陆小曼，她的笑容很灿烂，精巧的鹅蛋脸，有一对浅浅的酒窝，原来陆小曼这么漂亮。
“你怎么突然请我吃饭。”张衡朝陆小曼走去，眉头紧锁，严肃之至。
“你先进去，我等下告诉你。”陆小曼挽起张衡的胳膊，拉着他往包厢里走。
菜上齐之后，陆小曼拿起酒杯敬张衡。
“酒不许喝，换橙汁。”张衡一脸严肃的抢下陆小曼手里的酒杯，拧开一瓶橙汁倒入杯子里。
“我被一家公司录取了，明天开始上班。”陆小曼打开邮箱里的offer给张衡看。
“为什么要去上班。”张衡很奇怪自己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件理所当然的事，在张衡心里却像打翻的调料五味成杂。
03
那天一直到吃完饭，张衡的心里都像张了一个小疙瘩。陆小曼并没有察觉，而是没心没肺的大吃大喝。
回家的电梯里，他们遇到住在楼下的老奶奶。陆小曼自从失忆后就变得特别健谈，而且嘴特别甜，老奶奶被她逗得咯咯笑。
“你真是找到好媳妇喽。”临走时老奶奶丢下这么一句话。
“老张，我说你今年也30好几了，怎么还不谈个女朋友啊，真是浪费你这张好皮囊。”陆小曼接着老奶奶的话题调侃张衡。
“你给我省点心你什么都强，上班了也别嘚瑟，饮食要清淡。”张衡在陆小曼失忆后变得唠叨，他的性格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知道啦，老张真是越来越啰嗦了。”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陆小曼抢下张衡手里的钥匙去开门。
第二天一大早陆小曼就被肉香味叫醒，她揉着睡眼打着哈欠走到厨房。
“快去刷牙，中午的盒饭做好啦，等下我送你去上班。”张衡的一套动作十分娴熟，陆小曼倚靠在门框边盯着他忙碌的身影。
“你以前也是这样照顾我么？”陆小曼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张衡手里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钟，没有回答。
“找老公一定不能以你为标准，要不然我肯定要打光棍。”笑着绕到张衡的身边。
“很好吗？”张衡把餐盒放在陆小曼的手里，一本正经的问。
“无可挑剔了。”陆小曼把餐盒装进保温袋里。
不知从何时起，张衡的手机里保存的都是菜谱，每天下班做饭已经成了他的习惯，他每天最欢乐的时光便是和陆小曼在一起。
04
张衡比陆小曼下班的时间早，他每天会定时发晚餐的菜单让陆小曼选，陆小曼会准时回复。除了今天，张衡等到陆小曼下班也没收到回复。
张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到深夜，陆小曼才姗姗来迟。她感觉张衡的情绪不太对劲，自己也不好触他的霉头，踮着脚就准备回房间。
“站住。”张衡一声喝下。
“怎么啦。”陆小曼心虚的笑笑，脚步不自觉的往后退。
“和谁出去了。”张衡黑着脸一步步靠近，一股强烈的酒味刺激着他的嗅觉“你喝酒了？”
“和同事出去了，喝了一点酒。”陆小曼退到无路可退时，勉强的挤出微笑。
“下不为例。”张衡沉默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陆小曼连忙点头然后钻进房间。
整晚时间张衡都难以入睡，他开启一瓶红酒，坐在落地窗前，木讷的眺望着繁华的城市。心中千头万绪，心情复杂，他对陆小曼的心思不似当初那样单纯了，她的一颦一笑刻在张衡的脑子里。
自那晚之后，陆小曼只要出去玩都会提前报告。
直到那天张衡看见陆小曼被男同事送回家，当时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看见车内的人摸陆小曼的脸，眼里流露着绵绵的情意。他的理智彻底失去了，拉开车门照着男人的脸就是一顿揍，陆小曼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两人拉开。
从来都是笑嘻嘻的陆小曼，那天真的生气了，直到晚上吃饭她都没和张衡说一句话。
饭桌上的气氛十分凝重，张衡酝酿很久只给夹了一块排骨放在陆小曼的碗里。
陆小曼犹豫半天推开面前的碗，一个人进了房间。
05
他们的关系疏远了许多，早晨陆小曼趁张衡没起床就出门了，下班回家就直接钻进房间。
陆小曼打算搬出张衡的家，临走时张衡默默坐在客厅，陆小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停在张衡面前。
“老张，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张衡没有说话，陆小曼感觉有点尴尬，她深呼吸努力扬起一个笑容，然后转身离开。
“陆小曼，你是不是在怪我，那天我打你的同事。”张衡冲着陆小曼的背影喊道。
轱辘摩擦地板的声音戛然而止，陆小曼握紧了拉杆，紧张而又害怕。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
“我不想在麻烦你了，我有养活自己的本事。”
“你骗我。”
“从出事到现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一睁开眼就是你，你对我的好，我感激。”陆小曼用手擦掉落下的眼泪继续说到“可是我害怕，尤其是哪天你打了我的同事，我更害怕了。”
“怕我害你？”张衡自嘲的笑着“怕我对你有所图？”
“对不起。”陆小曼的眼底是愧疚，她自责对他说的话。
“如果我说嫉妒呢，我嫉妒你同事看你的眼神，我害怕你那天离开我。”张衡喘着粗气，他总觉得如果现在不告诉她，他们会永远分开。
“嫉妒我同事。”陆小曼感觉不可思议，他是嫉妒，是害怕。
“我控制不了喜欢你，你的一颦一笑都刻在我的脑海里，和你在一起的时光我很快乐，你的笑容是我努力的目标。”张衡看着陆小曼的眼睛字字清晰“陆小曼，我喜欢你。我不指望你能马上回答我，但求给一些机会，不要离开这里，看看我的诚意。”
陆小曼想过了，在她心里好像也接纳不了别人了，冥冥之中她觉得自己会一辈子和他在一起，她也从未想过还会有别人插足他们之间。
这样算不算喜欢呢？
06
他们好了后，张衡简直患上宠妻狂魔症。每天按时在她公司楼下接她下班，一起手拉手去超市逛街。同事都羡慕陆小曼有个好男友，陆小曼却撇着嘴说太粘人，公司的李姐说她生在福中不知福，她才乖乖闭上嘴巴。
这天周末，陆小曼躺在张衡的腿上翻看杂志，看到美妆新年篇时，她放下手里的杂志问张衡。
“老张，你说我这样是不是太朴素了，要不以后我也化个妆再去上班。”陆小曼拿着镜子在脸上左照照右照照。
“宝贝，我就喜欢这样的，再说了画那么漂亮我会有危机感的。”张衡把陆小曼抱到腿上圈在怀里。
“老张，你真不老，情话张嘴就来。”陆小曼在他的人脸上轻轻掐一把。
“养了这久怎么还是轻飘飘得，晚上想吃什么，为夫给你做。”张衡掂了掂坐在腿上的陆小曼。
“出去吃，我想吃楼下的酸菜鱼。”陆小曼趴在张衡的肩上撒娇。
老男人果然不能恋爱，得到爱情的滋润就会变得少女心。下楼时天在下雨，张衡强烈要求背着陆小曼到餐馆，陆小曼却极力拒绝，用她的话说就是，这么两步路，就别作妖啦。
结果被张衡的一句，想给你我可以想到的所有浪漫击垮。大大的伞笼罩在他们的上方，雨滴拍打伞页的声音十分清脆，陆小曼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里，他可以一辈子都这么背着她。
张衡用力收紧的手没有一刻是松懈的。
“小曼，我们去旅游吧，我带你去香格里拉。”这是到了餐馆门口后，张衡放下陆小曼后说的第一句话。
07
去旅游的事进行的如火如荼，陆小曼早早地和公司请假，买好路上需要的东西后，陆小曼开始收拾张衡的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陆小曼想起来张衡的袜子还没拿，抽屉的底部有一份黄色文件袋，好奇心促使陆小曼打开。
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协议书顺着文件袋被抽出，底部是张衡和陆小曼的签字。陆小曼感觉眼前一黑，瘫坐在地上，良久无法思考。
他们离婚了。
一直到晚上陆小曼都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发呆，客厅的灯被张衡打开，她被灯光刺得猛然回过神。
张衡放下手里的公文包，想要摸陆小曼的脸，她下意识的躲开，目光落在黄色文件袋上。
“你听我解释。”张衡慌张的蹲下和陆小曼平视。
“我们离婚了，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陆小曼一脸冷漠的看向张衡。
“我对不起你，我不该瞒你的。”张衡低下头。
“我们是假结婚的，原因是圆我妈的梦，当时我妈病得很重，她的愿望就是看我成家立业。当时你追我追的很厉害，所以我才选中你。”
“我们假结婚后，你很照顾我妈妈，直到我妈妈去世他都念叨你是个好媳妇。”
“我妈走后我一心扑在事业上，我曾和你聊过离婚的事，你却说想陪我一起创业，让你留下哪怕只是默默的看我就好。”
“我创业小有成就，我知道给不了你未来，也不愿耽误你，所以你出车祸前一晚你签了离婚协议书。”
“我是半夜接到你出车祸电话的，当时你伤的很重，我很自责。”
“你醒了之后我不想你在为我执着，所以我没告诉你我们之间的事，只想照顾你直到你寻得良人。”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我爱上你了，一塌糊涂。”
“照顾我是因为自责，愧疚？”陆小曼觉得一切都太荒唐了，以前的那个她竟然不要尊严的陪在他身边，最后还是换不回他的一点回应，就连现在的爱，出发点也是因为愧疚和自责。
“我们分手吧。”陆小曼弱弱的说出那句话。
张衡僵在原地，他缓缓站起来说到“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现在是真的爱你。”
陆小曼没有回答，拉着行李离开房子。
08
陆小曼彻底离开了张衡，没有丝毫讯息。张衡每次想念陆小曼时，他都会坐在她曾住过的房间。
这次旅游他本来是要求婚的，可惜造化弄人。
他喝了很多酒，坐在他母亲的遗像前和空气聊天，他说他弄丢了她，问母亲会不会责怪他。母亲的表情始终如一，温婉的微笑透着慈祥。
酒醒后，他似乎想通了一件事，他不能放弃，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他守在她公司的楼下，直到她出现为止。
直到这天下班，陆小曼涌在人群里出了大厦。张衡拦住陆小曼的去向，张小曼气愤的问他的来意。
他二话没说直接拉着陆小曼到民政局门口，陆小曼费了好大力气才挣脱张衡的手。
“你疯啦，谁要和你结婚。”空旷的广场只听见陆小曼的嘶吼声，这些天的压抑终于在这一刻都爆发了。
“迟早的事，这句话是你当初对我说的，我现在还给你。”张衡喘着粗气喊道“陆小曼，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逃不掉，你注定是我的张太太。”
“30好几的人了，别幼稚了，我不爱你了。”陆小曼喊完扭头就走。
“你真不爱我了么？”张衡拉着陆小曼指着他们的定情信物“不爱我为什么还要带这个挂饰。”
“我……”陆小曼被他怼的塞语。
“关于之前的事我是真的抱歉，我愿意我的余生去弥补。”张衡死死拽住她的手腕，生怕她溜走。
这些天她备受煎熬，她失去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想起，快乐的，痛苦的记忆都是摆这个男人所赐。
即使这样她依然不忍心放手，陆小曼抱着头蹲在地上。脑子里一直有个声音，在一起吧，除了他你还你能接受谁，未来无论好的坏的，都认了吧。
09
婚后的生活甜蜜美好，张衡彻底沦落为老婆奴，朋友圈永远都是老婆，公司的同时调侃他，说他有了媳妇后，再没有半点从前霸道总裁的样子。
后来某一天阳光的午后，有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问张衡“爸爸，为什么妈妈要什么东西撒娇就行了，为什么我撒娇就没用。”
“因为你妈妈是爸爸心中唯一的春天。”张衡捏了捏小家伙的人脸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