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想一夜醒来回到十二岁,那样,千疮百孔的人生还有修复的可能。可是,人生又不是坐地铁,坐错了站可以随时回头。”
1。
小时候看过一部香港电影,名字情节什么的全不记得了,只记得电影刚开始,讲的是在女主几岁的时候,性感妖娆的邻居姐姐问她,长大了是嫁给有正义感的男人,还是嫁给大哥大?
女主懵懂的回答,有正义感的男人。邻居姐姐摇摇头:“错了,当然是嫁给大哥大。”
女主长大后,果然遇到了大哥这样的人物,至于有没有当上大哥的女人,我已经全然记不得了。但是从此,在我的思维导图里,那些能当上大哥的女人的,一定得是妖艳美丽的。
本来,这部电影已经在我的记忆里完完全全的消失了。直到最近,我在收拾房子时找到十几本厚厚的日记本,里头记录的无非是些少女的心事罢了,从十二岁写到二十多岁。深夜读这些日记,竟然让自己笑出声来。
当我发现,自己竟然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想过要当大哥的女人时,脑海里一下子就想起这部电影来了。
那时的我才上初一,是全班最瘦小的女生,简直可以用面黄肌瘦、发育不良来形容了。如果不是考过全校第一的考试成绩,估计都不会有人多看我一眼吧。
可是,成绩再好也不能弥补长得丑的事实。我总觉得,自己长大了恐怕是嫁不出去的。
2。
一次,在进教室的路上被人绊了一脚,有点小狼狈,回头一看,一张得意浮夸的脸,正冲我笑,左边脸颊有个好看的小酒窝。原本要生气的,因为这个小酒窝,我竟然没有生气。以后,便总能发现这张脸。有时是在打饭的路上,有时在操场上,有时在课间打闹时。
这个男孩子也不过十二岁,不爱学习,喜欢叼一支烟扮深沉,学着社会不良青年的样子耍酷,看样子是要往小混混的方向发展。
那时还不流行“女神”这个词。但是他对同学们说,我就是他心里女神该有的样子,不戴花,不系纱巾,质朴纯净,用今天的话说,大抵就是自然不做作。话传到我耳朵里,可以用震惊来形容我的心情。很想反问一句:我,难道,真的不丑嘛?
心里依然是得意的。那个年代,青春少艾们开始迷恋王菲的《容易受伤的女人》,许茹芸的《独角戏》,辛晓琪的《味道》。这些“靡靡之音”,成为很多中学少女们成长的精神食粮。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不爱学习的小混混,更容易交到女朋友。
我的同桌是个白白胖胖的女生。不良少年送过那时很时兴的音乐贺卡给我,悄悄在我桌斗里写过“I love you”。我们之间的小纸条,都由我同桌来传送。他说,他以后是要做大哥的,而我就是大嫂。
只是,我犯了道德婊的通病,觉得自己可以救他出泥潭,把他变成品学兼优的好少年。在这种没有营养的沟通之下,他反而越来越不良起来。
我赌气不再理他,买来好看的发卡别在头上,买来纱巾系在风里,把自己全面改装成他不喜欢的样子。可是他的样子,却被我写了满满一本日记。
不久以后,他就退学了,从此再无联络。
3。
很久以后,我回老家的派出所给孩子办理户口,那时我的同学已经是派出所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我们闲坐着聊天,聊她每天的工作,当我得知在她那里可以查到整个城市的户籍时,脑海里突然跳出他的面孔,以及让我第一次心动的那个孤单的小酒窝。
二十多年来,这个城市,竟然就没有第二个人让我想知道他如今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我输入那个遥远的名字。
跳出来一张熟悉的面孔,略微有点发福,笑容依然很好看。我看到他户口本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他最终没有当上大哥,娶了白白胖胖的的妻——我的同桌,向普通人的生活低头。
调研了一遍身边的朋友圈,发现每个男人几乎都有一个当大哥的梦想。而每个女人,也差不多都有一个当大哥的女人的梦想。
也想一夜醒来回到十二岁,那样,千疮百孔的人生还有修复的可能。可是,人生又不是坐地铁,坐错了站可以随时回头。
我们,至始至终,连手都未曾拉过。
【无戒365日更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