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城铜川的温暖~

      小时候目睹亲人一次又一次游离与生死之间,我睁大眼睛,挤在人群中惊恐地不知所措。直到那天熙攘的人群里没有了我,小小的我披麻戴孝痛哭流涕,一夜之间我成了没有妈的孩子……之所以今天还能将它写出写出来,是因为我一直信奉这句话:生死之间,你得忍住泪水,除了生与死,生活中的很多坎都是可以过去的……

煤城铜川的温暖~

图文伊人

      深秋的周末,我依旧徘徊在煤城铜川川口路公房的桥上许久。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泡桐叶洒在屋顶的碎瓦砾上,破旧不堪的院门倾斜着身子,锈迹斑斑的门栓上挂着一把锈了的大锁,十几年旧光阴,都在岁月的屋檐下,晒的发白,安静的叠加着日子,缠绕指尖,慢慢老去,淡淡的任岁月如梭。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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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来越喜欢安静了,周末一个人慵懒的躺在阳台的藤椅里,看深秋窗外的山野,一天天由翠绿变成了一片黄灿灿,有的变成了一片红艳艳,有的红绿相间,有的黄绿相间,宛如一幅幅绝顶的水墨丹青画,难怪有人说,秋天是个多彩的季节,而我觉得像是油彩水墨画的盛宴更妥帖。起风了,看小区里篮球场边的那片银杏林满地金黄,引来了三三两两的孩子们玩耍。树下的一个小女孩仰头笑着,伸出小手接一片片空中飘落的银杏叶。再看看银杏树,只有零星的几片叶子孤零零的在风中摇曳,我的心倏的抽搐起来,或许,这样的日子更适合回忆吧。   

        阵阵秋风从阳台的纱窗穿过旧时光的  隧道缓缓而来,停留在窗棂,我知道深秋的北关柳湾已经有点荒凉。可是十几年前,我和老公带着尚小的女儿,每个周末都会搭乘三轮蹦蹦车去哪里看望您,看您亲手侍弄的那片菜地,长长的豆荚,红红的辣椒,一畦韭菜一畦黄瓜……您站在菜地的梗上,说起前些年在公房开办的幼儿园补习班,乐呵呵的笑着,汗水湿透了您的衣衫。女儿仰起小脸好奇地问:“爷爷,我怎么不知道公房的幼儿园?”正在翻地的您,拿着铁锹吐口唾沫在手上,不紧不慢的说:“那时候你爸爸还没有娶你妈妈呀…..”从那以后,你这个好奇宝宝总是央求我说说公房的幼儿园。琐碎的生活紧张而忙碌,有时候经不住你一次次撒娇纠缠,就会片段性说给你听。周末的时候你总会粘着爷爷,在菜地里和向日葵比个头,看黄瓜从花蕊,一点点长大垂挂在枝蔓和叶间,听得最多的就是爷爷眼里公房的幼儿园……又一阵风儿吹过,吹落了藤桌上散乱的照片,那是曾经在公房开办幼儿园的照片,正中间有院门的是我们的幼儿园,就是闭着眼睛也能找到。这里,曾经是我和老公从学校毕业后,第一个栖身之处。想当初,第一次见到您,是在公房补习班的数学课上,您和蔼可亲又不乏幽默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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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楚地记得,当时没有人赞成我们的婚事,特别是公婆。因为我从偏远的东区来,没有母亲,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是您站出来成全了我们。后来我才知道您是矿务局退休的优秀特级教师,知道您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因为您德高望重,教学严谨,特别是对学生严格要求,爱护尤佳,所以慕名前来补课的人络绎不绝。小小的补习班从最初的几个人发展到十几个,几十个,到最后的几百人。我第一次站在三尺讲台从小学的《小蝌蚪找妈妈》到初中的《朝花夕拾》,那是孩子们最爱上的语文课。1992年的时候,我们在公房开办了川口地区最早的私人幼儿园。每天清晨您总是第一个来到幼儿园,打扫教室,整理书籍,迎接孩子们的到来。说真的,那时候您总是忙碌着,没有空闲的时候,就是课余时间和孩子们做游戏,也会让小朋友们伸出小手手,学着数数。至今我还记得有个叫洋洋的小女孩胖嘟嘟的超可爱,父母离异,寄住在姥姥家,每次来幼儿园歇斯底里的哭喊,小朋友没人和她玩,老师们也不喜欢她。只有您蹲下身轻轻抱起满眼泪痕的洋洋,直到她破涕为笑,后来洋洋在幼儿园小班当上了班长,那个神气劲啊,至今记忆犹新。

        后来我们结婚了,上班之余,来回奔波于川口公房和单位之间,我喜欢幼儿园的孩子们,舍不得每一间教室里的小板凳和课桌椅,还有那个爱哭鼻子的小洋洋,哪里有最初的梦想洒下的每一滴汗水,想起那些调皮可爱的孩子们满心欢喜。后来我们有了可爱的女儿,您也年岁渐高,我们又上班忙碌,不得已停办了补习班和幼儿园,您也搬到了后来居住的柳湾,离开了川口公房。可是每次经过川口路,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公房,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我是如此的怀念哪里的时光。2008年深秋的周末,我们和女儿照例去柳湾看您,您正在菜地里忙活,鲜红的线辣椒丰收了,菜园的地头,篮子里筐子里满满都是。还是在菜地的梗上,您念叨起在公房的幼儿园和补习班,女儿听见了叫嚷着说:“爷爷,我要和您一起去看哪里的幼儿园。”那个周末临走的时候,女儿和您约定,下个周末不回柳湾,一起去看公房曾经的幼儿园。可谁也不曾想到那个周末在菜地的分别竟然是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面。噩耗传来,是突发性脑溢血,没有抢救过来。 老公重重瘫倒在地,悲不自胜,掩面大恸。我们谁也无法相信,短短几日里还在菜地劳作的您,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夜已经很深了,而我却了无睡意。老公在我肩头痛哭的那一刻,我没有流泪。双手拍打着他的臂膀,看着他孩子般的模样,痛哭流涕着浑身颤抖,我知道了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老公哽咽着:怎么突然三十几岁的年纪,曾经以为年富力强的父亲忙碌了一辈子,儿子还没有来得及为您做点什么,怎么突然就不在身边了?父母在人生尚有出处,父亲您不在了,剩下的还有什么呢..……多事之秋,总有一些祽不及防,在秋雨里呜咽,任心事在寒秋里飘零。人生在世,总以为来日方长,还有时间去完成那些心愿,可是一转眼就来不及了,后悔莫及。只有直面哪些无奈的选择和伤悲,在伤悲之后,还有亲情和更多的责任。一个人的离去真像秋风扫落叶一样轻而易举,让人忍不住流泪.....女儿幼小心灵里的约定停格在了08年深秋的黄昏,那个叫做川口路的公房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尘封了关于公房的所有记忆。往事总是太美,终会念念不忘,而那些美丽的忧伤却无处躲藏,只能在秋日的阳光里,一遍又一遍,在无数个深夜里念起。

        如今又是一年秋,在这座熟悉的小城里,转眼悄然过半的人生,这小半生的光阴,到此刻为止,是您去世的整整九年之后。有点寒意的深秋里,浮现在眼前的还是您在三尺讲台上熟悉的身影。每次经过川口路,在桥上拐弯处第一眼就会看到公房,如今廉租房处处可见,宽阔的柏油马路东北角里,依旧是那个低矮瓦房的院门和院落,还是那棵泡桐树依偎在瓦房旁,枝丫凌乱地铺在倾斜歪扭的碎瓦砾上,原来明亮的窗户了无踪迹,只剩下四个空框的窗户架子,窗台上放着一些半碎的砖块,陈旧而萧瑟。我只是站在马路对面矗立着,远远的看着熟悉的小院落,虽然时隔多年,我还是没有勇气再走近一步。我多想走近院落,轻扣门扉,多想在我打开门的那刻,您忽然从教室里走了出来,孩子们簇拥在您的身边,欢笑吵闹,那样温暖而亲切。

        深秋的周末,我依旧徘徊在铜川川口路公房的桥上许久。午后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泡桐叶,洒在屋顶的碎瓦砾上,破旧不堪的院门倾斜着身子,锈迹斑斑的门栓上挂着一把锈了的大锁,十几年旧光阴,都在岁月的屋檐下,晒的发白,安静的叠加着日子,缠绕指尖,慢慢老去,淡淡的任岁月如梭,父亲,愿您在天堂平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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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稿与20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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