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都避免不了睡觉前出现的幻觉幻听,从以前开始持续到现在,从未停止过一天,这样被迫的习惯我受够了,好想能安静的睡着为什么就这么难?我知道自己的事,正常人一个,不是其他人动不动只会乱说的精神病人。据说精神病人也有幻觉幻听,他们随着时间会越来越严重,我不一样。
怎么说比较好?我的情况有点复杂,等我想想。我记得起初的幻听很少,说的话很没有逻辑的,说几句就没了,幻觉的话,偶尔才来一次,闪一下也没了。
时间长了,我察觉到不妥,只要闭眼,无论是白天或晚上,幻觉幻听都会来,说话的内容变得有逻辑了,很多时候听到几个声音在对话,有时这几个声音互相说话我能听到,有时是对我说,我也能听到。深更半夜的,自己只想专心睡觉,这几个声音看我不理睬,又给幻觉想引起注意,由于本人无法交流,变成了一种睡前干扰。
上次我感觉这几个声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做梦?消除?我尝试闭眼听清楚,声音一下听出来,一定不会错的,是他们,他们就是之前消除我特异功能的人。我不急着睁开眼睛,接着寻找声音的来源。吓我一跳,他们竟然跑进我的大脑和耳朵里了,什么时候进来的?进来不是应该有点感觉的吗?这时,有个词立刻浮现脑海,“附体”。
起码我的意识还在,我能思考,很容易判断哪些话自己是绝对不会想,更不会说的。他们除了说话,同时给大脑传个意念,误认为是我自己的想法。哼!我才不上当,他们不用休息,不会累,人做不到。不行了,我撑不住,无视干扰,睡啦!
难得一见自己在家一楼客厅正面对着大门,这次不用靠感觉告诉我,直接看的是全景,下一秒这个景象在我的双眼里发生变化。它慢慢变得模糊,变回经常看到的白雾遮挡的感觉,我讨厌遮挡,恨不得当场撕开这层本就不存在的东西。它弄得我眼睛和大脑不舒服,想看非不能看,我实在忍无可忍了。还没完呢,一下子面前只剩下一片黑暗,但梦仍在继续没停过下来。这些现象不止一回了,每次都在几秒钟完成,我迟迟没能接受得到,更做不到习惯。
耳朵和大脑同时传出一点声音,很小,我听得十分清楚,哦!是附体们在说话,听听他们说什么,老样子在重复对我说消除了,没有了,我临时有个想法想试试。
我凭空喊道: “你们给我出来。”连喊了几遍。
他们居然有反应了,我感到大脑一阵剧痛,其中一个附体出来了,是个女孩的声音,她平时在我身体里就是话叨。 我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要附我体?”
我们说了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只记得说完后,我又感觉一阵大脑剧痛,她重新回到我身体里去了。
我明白点什么,没猜错的话,视觉残缺是他们弄出来的,简单的说他们能控梦。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对不对,第二天起床上班之前,我用电脑度娘网页搜索“附体” ,佛教肯定会说是冤亲债主,我比较认同道教的说法,管他们叫妖邪。
附体者一般的情况我也有,像幻觉幻听,吸阳气,传意念等。看了不少,上面才说到了他们能造梦,造梦是不是控梦的意思?他们有的附到我大脑里,能控梦很正常,我没必要大惊小怪了,我在意的是视觉残缺这些问题他们怎样弄出来的,大大有些超出了控梦范围。
生前这样我不觉得有什么,做梦视觉残缺解决不了是小事,我最怕是死后,附体者死后就不得了,上面说有几种情况,好的情况会找下个人附体,不好的情况会夺走人的五百年道行,代替你投胎。甚至你会成为他们的同类,最坏的情况是吃掉你的灵魂,就像魂飞魄散。我骂自己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上班要紧,关掉电脑,快速洗漱换衣服,往书店赶。
这个星期迎来书店的旺季,很多学生带着家长来买老师指定的几本课外读物。虽然学校不同,穿着不同颜色的校服,但他们买的书是相同的,而他们都是读附近的几所学校的学生。
我们平时有两班轮班制,一个星期换一次早晚班,暂时统统取消了,集体进入加班模式,朝九晚九,连午休的一个小时也被剥夺了,吃饭只限半个小时,店内实在太忙了,根本停不下来。尤其晚上学生早就放学不用上课,那时候的人最多,白天大部分是学生家长拿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几本书,他们几乎不愿自己找,直接把纸条塞给我们,由我们把书拿齐给他们。
我工作忙得晕头转向,附体消除完特异功能也不消停一下,他们永远不会感觉到累似的,还是那么精神,也是,他们本来就不是人,不会累太正常了。我天天羡慕他们,日子过得太闲了,欺负我之外就无事可做,没有烦恼,无需工作,无需钱,照样能活下去。
他们又给我弄感觉了,这种感觉跟消除特异功能不同。特异功能的感觉是由强变弱,我能清楚感觉到渐渐流失的过程。我说的又弄的感觉,每次都是同样的感觉,不算太强,在大脑里只停留了几秒,是什么感觉?特异功能不是消除完了吗?肯定不是特异功能的感觉,就算这个星期再忙,我在吃饭的半小时都在想这个感觉。
想了几天,我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我不敢确定,自己猜测会不会是他们在吸阳气?那阳气应该也有感觉,是不是这个感觉呢?我不敢往下想,越想去想它。弄这个感觉和消除特异功能只有时间上是没固定的,想消就消,想吸就吸。
我站的有点累,口有些渴,我顶不下去了,需要坐着歇歇,喝口水才行,我小声跟旁边另一个同事打声招呼。书店从来是两个人负责一个区域的,让同事独自呆会在工作岗位上,我离开一下下,应该没问题的。征得同事点头的同意,我飞快地溜进了员工休息室。
休息室在书店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它很小,里面是个仓库,堆满了一箱箱有山的高度的库存。有些纸箱已经拆开,新书或补货时多出来的书会留在箱子里。而有些纸箱基本就是原封不动的没拆开过。在纸箱前面有个饮水机,这里没有凳子,我们平时只能坐在纸箱上休息。
这个时间点,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其他同事都在工作岗位上,刚才我进来前,有几个同事休息完从这搭肩出去了。
桌子上放有一排我们上班第一天自己带来的水杯,我拿起自己的那一个,装满水,坐在纸箱上。我大口大口的喝水,几下子把水喝光了,太解渴了。喝完的我把水杯重新放回拿的位置上,那里有个位置空缺,刚好放得下一个水杯。
腿累得站不起来了,我双手握拳,敲打着,缓解疲劳。边敲边觉得这个星期连续加班累死狗了,看情形快完了吧!买书没开始多人了,后面几天人还一天比一天少。快了,快了,我自言道。
又来了,这附体让我大脑里出现感觉,我休息他们也不放过。
奇怪,感觉似乎变久了,之前不是都几秒的吗?哎呀呀!胸口好痛,在有节奏的一抽一缩,像别人在我这边拿东西走。我把自己的身体比喻成装东西的容器,别人把东西拿出来就是抽离,抽离是离开的意思啦!有点复杂,我不知该怎么形容好。 只能等胸口不痛了再出去比较好,就怕有同事进来看到我这副模样,他们会第一时间关心我的。
感觉和胸口痛是同步的,我等了几分钟,感觉过了之后,胸口也不痛了,没人看到摸着胸口的自己,绷紧的神经,松了。
我觉得休息够了,起身,脑海里莫名其妙有个念头,念头说:“你没有了,失去了。”这种话一定是附体灌输给我的,自从被他们消除了特异功能,我完全不去想了,想来蓝瘦香菇,没必要。我有新发现,他们不用我闭眼睛也能给我传意念了。
我不能总想着是附体干扰而影响到工作,离下班还有很长时间,自己赶快调整好情绪。 刚走出来一眼注意到同事们都在店门口排队集合,店长站在最前面,手上拿着一个夹有些纸张的黑色文件夹,他已经摊开,低着头,眼睛不离盯着上面的内容,我尽量不发出声音,悄悄过去插进队伍中,每次这种临时的集合,店长都百分百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店长感觉人该到齐了,他把文件夹合上,抬起头,用眼睛扫视我们说:“这个星期大家加班辛苦了,这轮卖书的旺季告一段落,从今天开始,取消加班,早班的同事今天可以不用上晚班,晚班的同事再辛苦完今天吧!”
大家忍不住激动起来,上早班的同事商量下班后去哪里玩,庆祝摆脱了加班。我是早班,奇怪怎会不开心?心里有点隐隐不安,预感后面会有事发生,一定又跟附体脱不开关系。
上班这段期间,附体没再弄出别的动静,到了下班,我都没敢松懈,那种预感变得越来越强烈。同事们邀我去庆祝解脱加班,我第一次拒绝了,以前无论怎样的聚餐,我准会参加,她们不知道我怎么了,又不好意思问,每个人从后面经过,走在前面,齐刷刷回头给我一个懵逼的表情,自己又绝不能说是附体的事。
我赶回家,沐浴更衣后就跟家人吃晚饭,自己三两下解决了,摸着吃饱的肚子上楼,走完前面的楼梯,站在了拐角处。楼梯黑乎乎的,忘了开灯,我是靠熟悉的感觉摸索到的路,想跑下去角落开灯。
身体还没做出反应,附体的一个意念让我先止步,‘把人类杀得片甲不留’。
意念一出,我跟着开口说:“把人类杀得片甲不留。”
无意识说的话,我说的很大声,急忙向下看,家人好好的干着自己的事,听不到这边的声音,看来预感指的是这件事,现在过去了,我没事。
这只是个开始,附体让我说完那句出把人类杀得片甲不留,之后的日子还让我继续说下去,说的什么意思,我完全搞不懂,反正鬼话就是一堆废话,又是说补能量,又是说神通两个字,我每次无意间说出来正是他们在想,再用我的口说。
无论我做什么,不管忙不忙,偶尔他们传个意念过来,尤其在安静的环境,听得最清楚了。“你没有了,失去了,消除了。”
这句被重复无数遍提醒的话,我听腻了,他们不适可而止,越说越上瘾。我心里明白,说这句多余的提醒,无非是他们无聊过头,存心想气死我,看我害怕担心,好幸灾乐祸。
有一天,附体换了个说法,在我看不见的梦里笑着说“劫难期过去了,劫难期也就四到五年的时间而已。”
梦里的我想到,几年一晃过去了,好快,难怪特异功能一点恢复的迹象都没有,他们真卑鄙,不想我恢复,就挑在劫难期内消除,更来的真不是时候,偏偏在人家劫难期的时候来,我以为要等上十几年呢!真可笑,笑自己傻傻地还在苦等能用的那天。
唉!如果附体没来,特异功能没被消除,会怎样恢复?是一点一点恢复能用?还是突然有天就能用?那时候说明劫难期真正过去了。可惜,我倒霉有附体没这个好运喽! 可能那个算命师看出我以后的现在是悲剧收场,当初不跟我透露具体多久,哄我说以后也能用,避免我过早伤心,给假希望。
从梦里回到现实我又接着想,想多会再睁眼起床也不迟。第一,我不能一下子掏出几千万找人解决,没把握绝对能解好;第二,从未离开过自己长大的地方去单独出远门,人生地不熟,始终不放心千里迢迢去另一个城市当面解决;第三,全家除了我,都是无神论者,身边唯有我带着附体生活,自己扛着,默默忍受附体的折磨,而且我不愿在人前被看出有过特异功能,它是专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不要听到亲口对我说你真的失去了,破坏我以前有过的美好回忆,不如熬着过完这辈子吧!
中途附体插话扰乱我的思想,“住人的身体很舒服”“控制你的身体。”
我习惯无视他们,立刻传来那阵熟悉令人刺耳的音乐声。
(可以说认识许飞那一刻起,注定我会失去特异功能,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