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天下》的一篇文章,题目叫作《这些最好最乖的孩子,为什么活不下去》,文中所叙述的内容,我深有同感。
今天的我非常怜悯自己,因为我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生活在一个充满“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环境中。什么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这个概念出自北大钱理群教授,当教育商品化之后,每一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是要有目的或者说是可预测的利益的。就比如,有人到了学校以后问老师:“老师,做这个工作对我有什么好处?有利于我保研吗?有利于我拿奖学金吗?我为什么要去帮助别人?”等等。这是一种极其普遍的想象。
我印象中,记忆最深刻的是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那是一次期末考试,当时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课,成绩出来以后,老师告诉我我只考得了97和98分,没有得双科100,我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老师一边拍着我,一边安慰我说:“没事啊,没得双科100,老师也会给你三好学生的奖状的呀,不哭了不哭了。”老妈则在一旁告诉我没得双科100也可以得到奖状……我现在回想,从这件事我得到的信息是:要得三好学生必须要双科上90分;没有得双科100老妈就会在一旁替我无数次惋惜,并与老师们一同感叹。我整个小学阶段,都是在这样强调成绩强调学习好,听话为主的环境中成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一次又一次地强化我对这个概念的认知。我在想,是不是从那时起,我对于的成绩的要求,对自身的要求就高了很多,焦虑也因此更容易产生呢?如今的心理问题到底应该归咎于谁?于自己,是我天生无能,承受力差;于他人,比如我的父母,是他们教育的缺失,家庭环境的缺失,还是周围亲戚朋友的过度干预。我到底是要从自身寻找问题的答案,还是责怪父母的无能?从道德层次上说,不能责怪父母,因为他们也是生平第一次做父母,其养育之恩应该抵消在所有过程中的不足,我的责怪只会变成一种“不孝”。从自我感受上说,除了开始溯源原生家庭所带给我的种种,我还能做什么。
长大后,我曾与我的父母分别谈论到了自己曾经的状态,告诉他们我曾经有无数次轻生的念头。他们内心不安、焦虑、愧疚、震惊,老妈哭着对我说对不起。其实,在我看来,自杀只不过是一个时期内心空虚的最后决定罢了,我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少见。正如文中所说的那样,这是一种“空心病”。它不是普通的忧郁症,更不是焦虑症,而是一种更严重的心理疾病。空心病看起来像是抑郁症,情绪低落、兴趣减退、快感缺乏。我们有着强烈的孤独感和无意义感。在人前,我们最听话,学习也认真,我们特别需要别人的赞许,但与此同时我们时常有着强烈的自杀意念。不是想自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活下去、活着的价值和意义是什么。乍一看,年纪轻轻的小孩思考这样深刻的哲学问题,是不是有点过于文邹。其实不然!哲学的本质就是思考人生,而我们就是一直走在寻找自我的道路上。这个问题谁都可以有,谁都可以因为这样的问题而做出各种不同的反应。
对照我的弟弟,现在身处初三的他,叛逆,不爱学习,不善于沟通和表达自我,缺爱,并且孤独。我深深地同情他,因为我们生活在同样的家庭大背景下,不同在于,我的父母一个强势、一个放任,而他的父母是不理会。隔代教育带来的影响日益增大,矛盾日益突出,我的弟弟,还没有能力去处理这样的情况,他只能有最直接的方式表达来内心的情绪:狂吼、自虐、自暴自弃。
我非常庆幸自己终于度过那段力不从心的生活,因为我没有能力和办法去处理这样那样的情况。我时常迷失自己,梦想、理想什么的,似乎与我毫无关系。反而是毕业之后,工作之后,独立之后,我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用一段青春的记忆去体会利己主义下的冲击,而现在的我终于渐渐清楚成长的真谛,了解成绩、听话、奖状、别人的称赞不是唯一自我认定的标准。或许这就是成长的意义。我希望,我能够帮助我的弟弟,至少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很大,有很多事情可以去做,不需要取悦别人,让自己开心地生活才是最好的人生。
王树力 记于2017年3月10日早上9点33分 广西南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