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艳阳高照,起床后我赶紧洗洗晒晒。正忙活时,电话响起,一看手机上号码归属地——辽宁沈阳。略一思量,好像没有熟人在沈阳啊,难道是哪位学生?但即使是学生也不至于这么一大早就打电话啊?疑惑着接起电话,耳边立即响起了一位青年男子的声音:“你好,我这里是淘宝某店,你前几天在我店买过手机套,但……”一听是淘宝店的,接过不少借“卡单”之名索要个人信息的电话的我立马条件反射地想到是电话诈骗,于是不等对方说完,立马果断地挂掉电话,继续忙活。不曾想,几分钟后,电话又响起了!急匆匆跑过去一看,又是刚才被我挂掉的电话。好执著的家伙啊,看来不给点颜色你瞧瞧,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啊。于是我迅速脱掉洗衣手套,用力滑了一下手机屏幕。电话接通了,不等对方开口,我气愤地大声呵斥道:“你吃饱了撑得慌吧,一大早就骚扰人!诈骗也不是人人都能干的,先回去好好练几年再来!”发泄完了,心里极为舒坦的我立马挂掉电话,接着再去洗衣服。令人恼火的是,几分钟后电话又响起了,还是刚才那个号码。不接就一个劲地响,吵得人心烦。暗暗思索了一番,我打算以静制动,于是平静地走过去准备接通电话然后把他晾在一边。但电话接通时,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低沉的男中音,“大姐,对……不起,麻烦……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还是刚才那个声音,但吞吐中多了几分紧张含糊。电话这头的我竟莫名地怜悯起他,瞬间想起多年前青涩的自己!
上大学时,一次暑假我独自去安陆的培训班兼职,上午面试完后决定去留的唯一要素是能否在一下午的试用期里招到学生。当时我很忐忑,要招生就要主动和街上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主动搭讪,但天生木讷的我可是连在人前大声说话的胆量都没有。但是如果不说话就招不到人,招不到人就以为着要卷铺盖走人,不但让人笑话,还要浪费来往的高额车费!被逼无奈的我只好站在街头拿着宣传单开始紧张地寻找进攻对象,远远地看见一对母子来了,再一次默念构思了无数遍的台词,只等他们走近就可以开讲了。两米,一米,三步,两步,一步……他们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跳得越快。终于近了,我的心已经紧张到嗓子眼了。舔了舔早就被舔了无数遍干巴的嘴唇,慎重地准备吐出那个酝酿了好久的“您好”,可早就张开的嘴巴此刻仿佛石化了一般,怎么也说不话。等到能正常反应时,那对母子已经走出好远了。我懊悔地紧咬嘴唇,只好默默地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太阳就要落山了,手里的宣传单因被汗水浸湿而变得毛躁,一如此刻的我。正焦急无奈时,一位年轻的妈妈牵着孩子主动询问起培训招生情况。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为她们讲解。尽管吞吞吐吐,但出乎意料的是她们居然答应明天去校区看看。我欣喜万分,史无前例地说了许多感激涕零的话,事后我才意识到我居然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说得那么顺畅。由于表现超常,后来我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顺利觅得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如今为师九年、能站在讲台上不慌不乱地神侃几个小时的我怎么也忘不了当初的忐忑心境,并且也极能体贴别人的忐忑,比如电话那端的那位小伙子!
“我能为你做什么呢?”话刚出口,电话那端好久都没有声音,我也被自己的语调惊诧了,原来我可以对陌生人这么温和。但我明白这句话不仅是说给那个小伙子的,更是说给当年的自己。“谢谢你,大姐……”沉默了几秒钟后,电话里传来了小伙子的声音,接着他极为顺畅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得到应允后他也说了许多感恩戴德的话,一如当年的我。
挂掉电话,我又继续洗晒,忙活中居然忘记了允诺的事。一天的好时光就在晾晒收纳中度过,晚上躺在暖和柔软的床上惬意得翻开手机,却发现里面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未读短信。点开细看,原来是早上打电话的小伙子发来的。看完短信,“求求你”几个字让我愧疚万分,赶紧顺手点开淘宝按要求操作。
得助人处且助人,希望我这迟来的举手之劳对他来说不太迟!小伙子,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