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不要走,你不要丢下我。呜呜呜”余夏拉着妈妈的衣角拽着不让她走,哭的泣不成声。
而妈妈脸上的表情始终平静,她对女儿的眼泪无动于衷。很轻易的就拨开了女儿的手,转身走向对面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男人,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夏若心里害怕又绝望,小小的她除了哭不知道该怎么办。
哭着哭着夏若从梦里醒了过来,意识还不太清醒,只觉得心里很痛,从梦境一直延伸到现实,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下来。
都说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用一生来治愈,余夏觉得她这一生恐怕都无法治愈自己了。
同样的噩梦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每一次都是哭着醒来,明明早已成年,可心里那种无助的感觉仍停留在十四那一年。
余夏的母亲精神出轨了。
余夏和弟弟从小就是留守儿童,住在舅舅家上学,每年暑假会去父母所在的城市团聚,每到这时候都是姐弟俩最开心的时候。
那一年余夏的父母买了第一部手机,是那种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的老式键盘手机。
余夏正处于好奇心旺盛的年纪,每天就把手机翻来覆去的研究,了解它的每一项功能。
她发现有好几条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发来的短信:
“天使能够飞翔是因为她有翅膀:花朵能够芬芳是因为她爱太阳;我时常忧伤是因为你不在身旁;但我仍感谢上苍让你在我心上。”
“想你,是件很快乐的事;见你,是件很开心的事;爱你,是我永远要做的事;把你放在心上是我一直在做的事;”
类似这样的短信好有好几条,余夏随口一问:“妈,这是谁发的短信呀?”
余夏没注意到母亲的眼神慌了一瞬,只听到她回答道:“哦,是你小姨,觉得写的挺好的就发给我看。”
余夏不疑有他,不在多问,继续玩别的去了。
或许是余夏的态度让母亲放松了警惕,也或者是母亲觉得她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吧。
她竟然让余夏帮她把这些短信抄写在本子上,说是留着以后看,手机坏了就没了,余夏听话的照做。
只是再后来知道真相以后想起她一笔一划抄写下来的这些短信竟是他俩暗度陈仓的证据,心里只觉一阵反胃。
那会单纯的她甚至会在一些书上看到类似的段子也会给母亲看,让她把这个发给小姨,礼尚往来嘛。
那段时间她妈妈整天抱着手机笑呵呵的,有时候会给余夏看,有时候不会。
她一直以为母亲是在和小姨发信息的,大家都没想到真相会那么快被发现。
那天余夏在玩贪吃蛇,她所认为是小姨的那个号码发来信息说:“昆明今天下雨了,你们天气怎么样?”
昆明?余夏疑惑,小姨不是在老家曲靖吗?怎么会在昆明?余夏意识到了不对劲。
十四五岁正是敏感的年纪,加上余夏住在舅舅的时候没少看他们家的《知音》,对婚姻情感方面的事比同龄人更为早熟。
余夏匆忙跑去问母亲:“妈,这人不是小姨吧,小姨明明在曲靖,这人是昆明的。”
母亲立马慌了神,支支吾吾的回答道:“的确不是你小姨,是我的一个老同学。”
看到母亲的反应,余夏的眼泪控制不住的留了下来,完全成了一种本能。
母亲也慌了,她和余夏道歉:“对不起宝贝,妈妈跟你保证以后再也不和他联系了好吗?我们就是聊着玩的,我现在就删了他的号码。”说完就当着余夏的面把所有短信记录电话号码一起删了。
多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余夏的性格胆小懦弱甚至是逆来顺受,心事总是藏的很深,她其实想质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她始终没有问出口,毕竟也才十几岁,她想着那就再给母亲一个机会吧。
之后母亲一如她承诺的一样,没有在发过短信,余夏也将这件事翻篇了。
时间过得很快,快过年的时候父母回来了,余夏开心的找母亲拿手机玩,但母亲以她玩手机会耽误学习为由拒绝了。
余夏虽有疑惑,但也没生气,她一向是听话的孩子。能和父母在一起不玩手机也很开心。
有一天晚上母亲准备去上厕所,刚巧余夏也说要和妈妈一起去,那时候农村的房子去厕所是要穿过黑黢黢的院子,她觉着一起去有伴儿,以前妈妈在家的时候她也经常和妈妈一起去的。
这本是很平常的事,但那一天母亲却发了很大的火。
“你这个孩子怎么回事,我不去你就不去,我这刚要去你也跟着去,这么大的人上个厕所还要人陪?”说完扭头就走。
她没有看到余夏眼眶里快要溢出来的泪水,眼神里尽是委屈,更不会发现她脸上受伤的表情。余夏不是生气妈妈对她发火,而是她突然意识到妈妈骗了她。
她偷偷跟着过去果然看到妈妈手上拿着手机正低头手指不停的在操作,一看就是在打字。她一定是想趁上厕所的时候去给那个人发短信,嫌她碍事,不让她跟着。
余夏的信仰崩塌了,她的妈妈是电视剧里演的那种坏女人。她幸福又温暖的家都是假象。
她躲在院子的角落里无声的哭泣,母亲上完厕所回来手上依然拿着手机在打字,没发现余夏,余夏也没叫她,就这样看着她走到屋子前才放下手机。
余夏一个人待了一会才回去,母亲在和婶婶他们聊天没注意到她,爸爸在和叔叔伯伯们打牌,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看着这温馨的一大家子,每个人都在洋溢着笑容,曾经的她每年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现在,在外打工的父母亲戚们会大包小包的带着买给他们的新衣服赶回来一家人在一起过个年。
可是现在余夏心里无比难过,她很想把这件事说出来,但她不敢,她知道这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也怕说出来父母就会离婚,她不希望他们离婚。
她看到弟弟在母亲脚边玩的开心,气不打一处来,她把弟弟叫出去跟他说:“你以后别靠妈妈那么近,她外面有人了,早就不爱我们了。”
比她小四岁的弟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指责她:“你乱说,我不想理你了。”
余夏没想到弟弟反应这么顿时就后悔了,真实的,干嘛告诉弟弟呢。他啥都不懂,万一说漏嘴怎么办,她又赶紧哄他,:“别哭了,我骗你的,回去玩吧。”
弟弟才止住了哭声,她想不明白自己刚刚是怎么了,想报复母亲吗?还是单纯想找个人替她分担一点痛苦呢?
算了,这都不重要了,余夏一个人回房间躺下了,她自欺欺人的想着,睡觉吧,也许醒来这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本以为睡着就不会难过了,然而她却做起了噩梦,梦里是妈妈冷漠的脸,旁边有个看不清脸庞的男人,两人很是亲密的样子。余夏在后面使劲呼唤母亲,希望她能看自己一眼,可就是任她怎么呼唤母亲都不为所动。。
余夏从梦里惊醒,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梦。
醒来便难以入睡,余夏一直在想那个人是谁?母亲和他发展到哪一步了?母亲会和爸爸离婚吗?可是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她也不敢问,不赶想挑破了这些事以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因为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余夏在面对妈妈的时候变得非常沉默,她排斥和母亲亲近,眼神里带着谁也看不懂的情绪,有爱、有恨、有挣扎。
做事的时候也是选择去帮爸爸,而冷眼看着母亲忙碌。
母亲对这些事一无所知,对于女儿的变化她感知到了,但并未太过在意,只当她是青春期的小叛逆。
过完年父母又出门了,余夏躲在房间里拒绝去送他们,大家都开玩笑说余夏肯定舍不得父母害怕到时候看到父母走了会哭。
其实余夏只是单纯的不想看到母亲,因为她只要看到母亲脑子里就会想象着母亲低头发短信的样子。
她的表情一定很差,她不想让别人看出端倪。
从前很盼望的暑假再也不期待了,余夏把所有时间用来学习,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不肯再去父母那里,眼不见心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