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倪雅成了苏菲儿
“你以为我傻吗?会相信你的话,家里已经没钱了!”
“钱靠攒是攒不来的,得琢磨挣!”
“你都挣大半辈子了,挣什么来了,还不是……”
“行!行!都是你挣的,你有本事……”
爸爸妈妈每天总是吵架,小到一根针大到家长里短只要俩人开口说话,两句半就会引发战争。好不容易盼了个星期日,十一岁的倪雅想睡个懒觉被他们吵醒。她无奈地从被窝钻出来,穿好妈妈给新买的粉色连衣裙顺着正在交战的父母身边溜出去。走出楼道,倪雅望望天,骄阳仍躲在大楼后面,这个时间应该还能赶上爷爷,奶奶吃饭。$
奶奶家住的是个大杂院,她最喜欢吃隔壁李奶奶做的油炸糕,如果李奶奶的小孙子李兴也去了那里就好了,还能送给她一块油炸糕。
走进院子,倪雅一眼望见屋檐上的麻雀跳来跳去,圆润的头披着精致的羽毛,黒翟石般的眼睛滴溜溜东张西望。倪雅“嗖”地退回到大门后,迅速地从兜里掏出弹弓,装好石子,闪出身子对着麻雀闭上左眼,使劲拉开弹弓,“砰”地一声,一只麻雀飞走了,另一只应声掉到地上,弹着腿扑棱着翅膀挣扎着,试图飞起来身子确不听话地东碰西撞。倪雅把弹弓装进怀里跑过去得意的用大拇指刮了一下鼻子抓住麻雀。
一只麻雀在倪雅头上使劲尖叫着,好像要和倪雅拼命一般,倪雅仰头看着她,从怀里又掏出弹弓,那只麻雀惨叫一声飞走了。
“奶奶,把这只鸟烤了给爷爷下酒!”倪雅叫嚷着走进屋里,一眼看到电视柜上的扑克牌顿时俩眼泛绿光,奔过去抓起扑克牌快速摆开扇面。
奶奶正在收拾碗筷,爷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见倪雅眼里充满了宠溺:“哈哈,大孙子来了,吃饭了吗?刚跟你奶奶说不用收拾桌子,你快来了,哈哈,又搞到猎物了!”
倪雅麻利地洗好牌“爷爷,咱俩扎帕斯”她把吃饭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好,咱俩扎帕斯”爷爷站起来坐在桌子旁。倪雅把扑克放在桌中间,自己先摸了一张,爷爷摸了一张,五张牌后爷爷的牌点大,爷爷扔出两元钱,摸了一张牌。倪雅照例放上两个玉米粒,也摸了一张,两张牌后还是爷爷牌点大,“哈哈,我赢了!”爷爷说着将两元钱及两粒玉米收回。
倪雅不高兴嘟起嘴将牌打乱:“不玩这个了,奶奶你也来,咱们玩A四四查张的,一块钱一张”说着倪雅把牌归置到一起熟练地穿插洗了两遍。
“好,好,好,我来了,”奶奶用菜叶把麻雀放在烤箱里,“大孙子别忘了吃鸟肉!”奶奶洗过手乐颠颠跑过来。倪雅将扑克分成三份,自己拿了中间那份。
“哈哈,红桃三在我这呢,四、五、六、七、八、九、”倪雅扔出牌后,跪在凳子上神气地颠了两下身子。
爷爷眯着眼睛仔细看手里的牌“我……要着,五、六、七、八、九、十,嘿嘿!正好管上你!”
奶奶眯缝着眼睛盯着手里的牌,手哆嗦着归置,不时掉下一张,她浑然不知,嘴里念叨着:“等一会,等一会,别急,我要着……”然后依次扔出七、八、九、十、t、Q、k,刚扔出去尖叫一声,伸手欲取回牌,“错了,错了!我是三个k是一套炸,我,我,六七八九十tQ……”倪雅急忙按住牌,“纸牌落地,不许反悔!”
倪雅趁他们不注意从扔出的牌里偷回一张t,和自己手里的组成四张t然后抛出“我炸了。”
奶奶用手扶了扶眼镜确认了倪雅扔出的牌后又盯着自己手里的牌:“不要”。
“我要着,”爷爷说,“我四个A正好管上”
倪雅跪直身子假意跺着双腿,眼睛瞄着爷爷奶奶从牌堆里抽出4和A放到自己手里然后若无其事地说“管不上,不要!”
“你不要,我一个4”抽出牌后,爷爷将牌全部合上胸有成竹地看着二人出牌。
“我一颗五”奶奶看着手里的牌,把五恋恋不舍般放下。
“我A四四,哈哈!管不上吧,五、六、七、哎,我糊啦!”倪雅一把夺过爷爷手里的牌仔细查了一下“四张,”又夺过正在发呆的奶奶的牌扔下“奶奶六张,六元,你俩加一起十元,掏钱!掏钱!”倪雅喜滋滋地伸出手要钱。
“倪雅,你又跑这里耍钱,你爸是老耍钱鬼,你是小耍钱鬼,回去写作业”不知什么时候妈妈进到屋里大喊大叫直奔倪雅,抓起倪雅的手往外就走。倪雅委屈地看着爷爷奶奶,身子向后使劲拽着。
“孩子好不容易放假了,就让她玩一会吧?”听到爷爷的话倪雅委屈地看向妈妈。
“妈,让我玩一会儿吧,我一定给你赢好多好多钱!”
“闭嘴,你爹一个老败家,再把你培养成一个小败家,还让不让我活了!以后你再摸这个我打断你的腿……”
想到这里倪雅回过神来长长叹了口气,这是她来到国安后第一次想念之前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倪雅长的很漂亮,宽宽的额头,眉毛稀薄却像弯月般清晰,黑曜石一样的大眼睛,浓密的睫毛翻翘着,灵动可爱,玲珑的鼻子,薄唇红润,像丝绸一样的齐肩黑发,戴着一条白色的蝴蝶结。穿着白色的A字群,双腿细长纤柔,看上去犹如一个可爱的小天使。 她站在三十二楼半圆式的阳台上俯瞰大半个国安市。这是国安市最高档的小区。倪雅所居住的房子有三百平方米,整个房间呈金黄色调,菊花瓣型的吊灯。79英寸的电视机,仿佛电影屏幕一般。倪雅自己的房间有之前那个家整个房子那么大。俩米宽的席梦思大床,一个人一张大床真舒服呀!还可以在上面蹦极。在屋子的北面有一架钢琴。倪雅并不喜欢钢琴,她对音律是个白痴,只喜欢画画。苏妈妈对倪雅说以前苏菲儿钢琴弹的特别棒,还曾获过省级比赛二等奖。对倪雅的不会钢琴,苏妈妈理解为女儿在外面一定受到了惊吓,所以忘记了之前所做的事情。而倪雅心里清楚他们是把她当成了那个叫苏菲儿的女孩,倪雅看着房间里苏菲儿的照片,她也有那么一丝恍惚,觉得那个是自己,她们长的太像了。
倪雅的爸爸倪亮在外面养了一个女人,妈妈知道后和他离婚了。法院把倪雅判给了妈妈李华。离婚一年后经人介绍李华认识了白七,二人很快结婚了。倪雅被送到了大姨李敏家。
大姨家的表姐杨洋比倪雅大一岁,和倪雅同届。来到大姨家后倪雅去了杨洋的班级读书。一天,有俩个女生私下议论倪雅是个没人管的野孩子,被倪雅听到冲上去把她们俩揍了一顿,被学校记过处分。倪雅很不喜欢那个学校,她想回原来的学校,可是妈妈和别的男人去了另外的城市,也许不久的将来他们也会有一个小宝宝,到那时妈妈还会爱她吗?她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心里像被塞满了棉花透不过气来。一天她终于按耐不住这种烦闷偷偷跑到学校前面的堤坝上,坐了足足大半天。班主任叫来大姨说倪雅不但打架,不按时交作业,还逃课,拖全班的后腿,让大姨把倪雅领回去。大姨找亲戚托朋友请客送礼好话说了一箩筐,倪雅再次回到了学校。
大姨父在背地里骂倪雅是灾星被倪雅听到了,她不想在为难大姨尽管她有一百个不愿意还是回到了那个学校。所有的学生都不肯和她玩,看她的眼神就像遇到了什么不详之物唯恐避之不及。倪雅在电话对妈妈说去她那里。妈妈说不行,她和那个继父在辽城,工作不稳定没法照顾她,让倪雅好好学习年底一定回来看她。于是倪雅天天盼过年,盼天亮盼天黑。时间像故意和她作对一样太慢了,她有一种想上树爬墙挠墙跟的感觉。一天,倪雅看到大姨把钱放在客厅的抽屉里,顿时萌生跑出去找妈妈的想法。半夜,她见所有人睡着了,假意上厕所溜到茶几旁偷走了大姨的钱坐车离开了怀安县。
刚到辽城她的钱就花光了,妈妈的电话打不通。她要生存想起电视剧里,人没了钱把自己扮成乞丐,于是她把自己也搞的脏兮兮,在火车站附近乞讨。有一天,她刚好讨到一点钱被一个大男孩抢去,她追过去手挠脚踢拼命抢夺,“还给我,我这是用来找我妈的!”
“找你妈,做梦吧你,你妈不要你了!”
“你胡说!”
这时又跑过来三四个小乞丐围住了倪雅。倪雅情急之下捡起地上的砖头跳脚罩着一个大个子男孩的头就是一下,大男孩“妈呀”一声抱住了头,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四周围了许多人,倪雅吓坏了,扔掉砖头就跑!“站住,别跑!”一个女人地喊声,倪雅头也不回钻出人群拼命往前跑。
“菲儿,宝贝!别跑了,跟妈妈回去吧!……”
倪雅的手被俩个男人擒住,一个穿着讲究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跑到倪雅面前,“菲儿,你要疯到什么时候,跟妈妈回家!”女人泪如雨下一把搂过倪雅,怔愣间倪雅仿佛回到了妈妈的怀抱,温暖,亲切,安心。她不做挣扎,任那个女人抱着。
就这样,倪雅成了苏菲儿!
二 结交张宇衡
倪雅被送到苏菲儿的学校,这是一所贵族学校。有体育馆,健身房和游泳馆。教室宽敞舒适还摆放了几盆南方的热带植被,餐厅里每顿有几十道菜,炒菜的品相和饭店里一样。倪雅特别喜欢吃糖醋排骨,锅包肉和红烧鲤鱼,宫保鸡丁,炸虾仁,鸡翅……。倪雅感觉什么都好吃。一个女生看着倪雅吃的津津有味好奇地问“你以前从没吃过吗?”倪雅瞪了她一眼,吃饭时变得小心翼翼。她喜欢苏菲儿的身份,喜欢苏爸爸,苏爸爸V型脸,宽额头,大眼睛很多人说倪雅长的像爸爸,倪雅也是这么认为。苏爸爸叫苏鹏是几个连锁企业的总裁,每天下班回来都要系上围裙给倪雅和苏妈妈做好吃的。苏妈妈叫黄菲,苏鹏从不和她吵架,每天早晨都要给倪雅装好书包在出门。倪雅特享受这种被关心被疼爱,家庭和睦的感觉。她感谢苏菲儿离家,她荣幸成为苏菲儿,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苏菲儿永远不要回来。苏菲儿的生活太美了,住着豪宅,吃各种以前倪雅看都没有看过的好吃的,穿的衣服全是名牌摆满一橱柜,上学放学豪车接送。早晨起来的时候有人帮她穿衣服,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她,洗完脸毛巾递过来。更重要的是每到周日苏鹏和黄菲都要带倪雅去欢乐谷,游乐园,动物园玩。隧道里探险,摩天轮上的尖叫和动物园里的大猩猩倪雅都特别喜欢。在这里所有人把倪雅当成苏菲儿,尊重她,仰视她。因为她是国安首付的女儿。倪雅每天专心学习努力做乖乖女。是的,书上就是这么说的,有钱人家的女孩都是乖乖女。过去倪雅做梦都想成为一个尊贵的公主,如今梦想成真了,她觉得自己踩了狗屎运,不敢有丝毫差池,唯恐有一天被识破身份打回原形。倪雅在也不想过那种没爸爸,妈妈的日子。苏爸爸和苏妈妈时常陪倪雅睡,一面一个让她倍感亲切,恍惚着他们真的是他的亲爸亲妈。不,比她的亲爸亲妈还要亲。苏菲儿一天到晚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而倪雅不喜欢说话,因为她觉得周围一切都是陌生的,她怕自己说错话,总是用点头摇头回答别人的问题,而这些不一样的地方大家都归罪于她失踪后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倪雅不说大家也不好去问,就这样倪雅平安无事的在苏家过了半年公主般的生活。
期末考试成绩单下来了,倪雅考了全班第一名。原来总保持第一名的张宇衡考了第二。学校开家长会时主动邀请苏鹏,当着全体师生的面讲述育儿心得,怎样把一个班级倒数前三名的学生教育成前面第一名。
苏鹏坐在演讲台上,心情无比激动,女儿能考上全年级第一名远胜过他追求的所有财富。天知道他们夫妻为让女儿成绩好曾经是怎样的绞尽脑汁。女儿如今让他扬眉吐气,是他的光荣,是他的骄傲。他身板挺直,神采飞扬。
“……我没有什么可讲的,告诉大家的是,没有笨学生只有笨家长!我之前和多数家长一样唯恐自己的孩子被落下,每天送孩子去这个学习班,那个补课班。把他们本该天真烂漫自由玩耍的年龄搞的紧张而压抑,致使他们讨厌学校,厌恶学习。前一段时间女儿终于受不住那些繁重的学习离家出走了,让我一下明白了,古人为啥喜欢把孩子比喻成小树,那是因为他们需要自由生长,我们只需修正它的枝杈。而我们都做了什么呢?剥夺了他们的自由,强迫他们学这学那,给她们施加压力……”
开完家长会后苏鹏和黄菲像打了鸡血一样。请家教每天给倪雅做课外辅导。盘算着初中毕业后把倪雅送到美国读书。“我们要做飞机吗?我可以和美国的学生交朋友吗?”倪雅问。
苏鹏摸着女儿的脑袋说,“是的,我们坐飞机过去,你可以和全国各地的学生交朋友,互相学习”。
倪雅高兴地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我可以坐飞机去美国喽!”倪雅盼着自己快点长大,早点去美国。她高兴地忘记了自己是倪雅——苏菲儿的替身。
暑假到了,苏鹏和黄菲给倪雅报了各种各样的学习班,倪雅每天忙的像陀螺一样,她讨厌极了。她开始觉得他们的关怀像苍蝇一样烦人。她想起了之前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奶奶。他们知道她失踪了会不会像苏爸苏妈找苏菲儿那样发疯地找她呢?一定会的!她想起有一次她和妈妈坐大客去外婆家,途中大客和一个农柴相撞,情急之下妈妈用身体护住了她,妈妈受了重伤,她安然无恙。可是那时她没有后爸爸,如今……妈妈还爱她吗?还是以前的妈妈吗?她收拾好衣物,把平时苏爸苏妈给的零花钱揣在身上。
深 夜,整个城市陷入一片灯海,由喧嚣变得安静。客厅里的电视没了声音,整个房间一片沉寂。倪雅看了一下时钟,凌晨一点。她悄悄推开房门,脚后跟抬起脚尖落地,她七岁那年发现自己能用脚尖走路的。看到电视里芭蕾舞演员用脚尖走路,小伙伴们都好奇纷纷模仿。可是他们的脚都立不起来,脚立起来膝盖直不起来,膝盖直起来角尖立不起来。只有倪雅能像芭蕾舞演员一样立起来,大家都说倪雅有特异功能。
倪雅刚走到客厅中央,灯突然亮了,黄菲站在门口惊奇地上下打量她,“菲,菲儿……你的脚?哦,哈哈哈!我知道了,你以前嘴上说讨厌舞蹈,晚上的时候偷偷练功是吗?菲儿,其实你——?菲儿?你这是要干嘛?你,你,又要离家出走吗?呜呜……”黄菲哭起来一把抓住倪雅的手。苏鹏被惊醒跑了出来。看到他们惊恐的样子,倪雅惭愧地低下了头。他们真的太爱她了,奥,是太爱苏菲儿。她何尝想离开,如果他们不是安排她学这学那,她真的不想离开这个家,这个家要什么有什么,想去哪就去哪儿,钱对于这个家庭只是个数字,倪雅很享受这种有钱人的感觉。
倪雅没有走成,苏鹏雇来俩个保镖一天二十四小时保护她,主要的是看着她,怕她再离家出走。遵照倪雅的意见不在安排她去各种学习班,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前提是无论到哪里保镖都必须跟着。疯了几天倪雅感觉无聊极了,回到了美术班辅导班。
辅导班在市中心的一条商业街,四座耸入苍琼的巍峨大楼中间是三四千平的广场。大楼的衔隙处,一字摆放大理石球柱,机动车,非机动车都难以进入。课外辅导班在靠北面的D座二楼,课间时孩子们可以进到广场里面玩。
一天中午,太阳炙烤着大地,所有人都去午休了。倪雅毫无睡意,她以前从没有午睡的习惯。她来到外面,同班同学张宇衡正在那里荡秋千,他在音乐班学萨克斯的。看到倪雅刚想打招呼,倪雅冷下脸来没有理他,坐到离张宇衡较远的秋千上。张宇衡张开的嘴闭上,无趣地恨不得把秋千荡到天上去。
倪雅系好安全带把头扭向一边自顾自的荡起来。保镖走过来欲帮助她,她摆手制止了。不说话一旦形成习惯,说一句话都觉着多余。
张宇衡从秋千上下来,跳到单杠上,抓住单杠身体倒立旋转三圈,倪雅望过去。看到倪雅在注视他,张宇衡来了精神,俩个手臂交换旋转,换过来,转过去。好,来个单臂!一圈,俩圈,……手脱离身子掉下来,他急忙收腿半蹲下,险些摔倒!
“汪汪汪!汪汪汪!……”
突然冒出的狗叫吓了众人一跳齐转头,看到一条大黄狗。大黄狗机敏地向旁边一闪,瞪视着张宇衡嘴里呜呜着,好像随时准备和他厮杀。
倪雅瞄了一眼紧张的不敢动的张宇衡,旁若无人的嘴里“啧啧啧”着从怀里拿出俩根火腿去皮,大黄狗盯着倪雅手里的火腿肠摇着尾巴跑过来,乖巧地蹲在倪雅面前,嘴巴紧闭一眼不眨地盯着倪雅手里的火腿肠。倪雅将火腿肠在大黄狗面前晃了晃,大黄狗随着火腿肠的方向跳了跳,抛出!大黄狗“嗖”地跳起张开嘴叼住火腿肠,嚼了三两下咽下去,长舌头在嘴巴上舔一圈,又回到倪雅面前。倪雅将第二根火腿抛出,大黄狗再次接住。
张宇衡恶狠狠瞪了大黄狗一眼起身走开。他跑到不远处的小摊买来俩个拨浪鼓,又到旁边买了五六根火腿肠。跑回来时看到这样的画面。倪雅坐在石凳旁,大黄狗偎在她的脚边。
张宇衡学倪雅的样子将火腿肠剥开喂大黄狗,六根火腿肠进肚后,大黄狗跟张宇衡熟络起来,摇着尾巴,用身子蹭他的腿脚。张宇衡试探着轻轻捋顺它的身体,然后慢慢到头部。大黄狗耷拉着耳朵贴着张宇衡的腿乖巧地趴下,张宇衡从怀里掏出拨浪鼓。
“你?……”
张宇衡用食指放在嘴边冲倪雅“嘘——”
倪雅想起从前的画面,那时父母还没有离异,她看完《小兵张嘎》后觉着嘎子将鞭炮绑在羊尾巴上很有趣,但囧于没有羊,跑到爷爷家看到邻居的大公鸡昂首挺胸在院子里散步,像一个傲娇的绅士。她来了坏主意,将奶奶的安眠药碾成碎末用水和成糊状粘到玉米粒上。大公鸡吃了几粒趴在地上打瞌睡,倪雅拿来鞭炮,为了避免它被烧成烤鸡,她把细铁丝绑到公鸡腿上,留出一尺远的距离那端链到鞭炮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大公鸡“蹭”地跳起来,忽扇着翅膀,“呱!呱!呱!”
倪雅“咯咯咯”笑出了声。张宇衡看了她一眼,腰板拔直,得意地用手指刮了一下鼻子。 “咚!咚!咚!”大黄狗摇了一下尾巴发出好听的鼓声。大黄狗吓得“噌”地跳起,转头看向尾部,脖子上的拨浪鼓发出响声。“咚!咚!咚”大黄狗摇头尾巴晃,头追着尾巴旋转,节奏越发欢快。
“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得罪本大爷的下场!哈哈哈!”张宇衡开怀大笑,神气地坐到石凳上,结果坐偏了,来了一个屁股蹲四脚朝天,刚刚绽放的笑容变成龇牙咧嘴。
倪雅跳下秋千从兜里掏出最后一根火腿肠用牙咬开跑到张宇衡面前,将火腿肠放在他的俩腿间,然后笑着跑开了。
没等张宇衡反应过来,大黄狗“咚!咚!咚!”张着大嘴扑过来。张宇衡“妈呀”一声连滚带爬,抓起火腿肠像烫到了手一样扔出去。
“这是谁干的好事?”一个中年女人跑过来。
倪雅急忙拉起张宇衡,一溜烟跑进了A座办公楼。
三 你不是苏菲儿
光阴荏苒,转眼到了寒假。
一天夜里,外面下起了大雪,雪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起时大自然所有一切都是白茫茫的。空气清新而寒冷。
张宇衡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跑来找倪雅,说他们一家三口要去郊外的农家院吃野味,邀倪雅同去。听到这个消息,苏鹏也也来了兴致。俩家人驾车来到郊外的农家乐,放下行装后,六个人进到原生态山林。
大人们去打野兔,山鸡。倪雅和张宇衡扫出一块空地,撒上小米,用木棍支起一个筛子,学课本里的样子捉麻雀。现在的麻雀都成了精,绳子刚一动,它们就飞跑了。害得他们一只没捉到,搭上一斤小米。
倪雅跑回车里,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弹弓,“瞧我的!”说着她瞄准树上一只麻雀。
“你可拉到吧,就你那样能打到麻雀,你如果打到了,我带毛吃……”
“轰”一只麻雀应声从树上掉下来。
“唉,你……”
倪雅跑过去捡起来踹到衣兜里,从另一个兜里拿出一粒石子放到弹弓上瞄准另一棵树上的鸟,“怎么样?带毛吃它,姑奶奶今天管你饱!”
“轰”又一只鸟应声落下。
张宇衡上下打量着倪雅若有所思地说,“哎呦!看不出有两下子,百发百中呀,什么时候学会的我怎么不知道。”
“切!会什么一定要告诉你吗?”说着倪雅神气的用手指刮一下鼻子,瞄准一只麻雀拉紧弹弓……
“别瞒我了!我知道……”张宇衡打量着倪雅在她身前转了一圈。
“你知道什么?”一只麻雀掉下来。倪雅照例揣在兜里。又拿起弹弓……
“你不是苏菲儿,你叫倪雅,你的爸爸叫倪亮,你的妈妈叫李华……”
“你怎么知道的?”倪雅惊恐地看向张宇衡,“是不是他们都知道了?”
张宇衡摇了摇手指,“NO,NO,NO,只有我一人知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倪雅眼里充满了怨怼。
“我看到俩个中年夫妇往线杆上贴寻人启事。本来我对重新归来的苏菲儿就有些怀疑。苏菲儿之前是一个非常爱干净,及其挑剔的人,她每天叽叽喳喳的,而你惜字如金。我之前和苏菲儿是最好的朋友,无话不谈,自你回来后,拒我于千里,仿佛从不认识一般。我想无论苏菲儿之前经历了什么她都不会忘记这些,除非她失忆。如果她失忆了,画怎么画的那么好,而之前喜欢唱的流行歌却唱的一塌糊涂,还有这打麻雀,苏菲儿从不杀生。种种迹象表明,你不是真正的苏菲儿,只是长的像而已。当我偶然发现这张寻人启事,证明了我所有疑点。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你也大可放心,当我看到上面的照片很像你时,我一路追随,他们贴一张我揭一张,所以到目前为止只有我一人知道。”
“寻人启事在哪儿”倪雅俩眼绽放光芒,晶莹闪烁,一把从张宇衡手里抢过一张小广告:寻人启事,倪雅,十二岁,四月三日离家出走,有提供线索者必有重谢。倪雅原谅爸爸,看到广告回来吧,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永远也不分开了。倪亮电话186******69,李华137******78。
“你确定是一男一女在贴广告?”倪雅抓住张宇衡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变得粗重急切。
“倪雅,你不会真的和他们相认吧,他们穿的可破了,反正苏叔叔,苏阿姨把你当亲闺女,你就不要回去了,苏叔叔可是这里的首富,你是她唯一的继承人……”
倪雅垂下了头,她再没有兴致玩耍,直到大人们回来她没有在说一句话,张宇衡陪着她一声不吭。大人们以为他们弄起了小别扭也无人过问。
四 倪雅离开
第二天,苏鹏起来后,发现桌子上有一张字条,他狐疑地走过去,“苏爸爸,苏妈妈: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们。谢谢这段时间你们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我一辈子不会忘记。我的名字叫倪雅,只是和苏菲儿长的像而已。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的妈妈原谅了爸爸,他们从归旧好了,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好的了,以后我会好好努力学习,学好本事,将来也做一个大老板让我的爸爸妈妈也过上有钱人的生活。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祝你们早日找到苏菲儿。倪雅敬上”
积雪皑皑,一条人工清扫的铁路像一条巨蟒蜿蜒到天边,一列北去的列车呼啸而过,倪雅坐在倪亮和李华中间拉着他们的手说呀笑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看到倪雅的信,苏鹏不甘心,他坚信倪雅就是他的女儿,因为她长的实在太像他了。他到倪雅的房间找到俩根倪雅的头发送到了医院。DNA的检测结果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倪雅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找到张宇衡问倪雅走时去了哪里。
晴空万里,太阳照射到雪地上射出刺眼的光芒,苏鹏和黄菲拿着化验单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作者王素华 微信 158475628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