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十年代末,新千年初的十八线小县城,人心不知道是否淳朴,但孩子们还是很乖的,幼儿园的教材上没几个汉字,有关职业的就是“科学家”、“警察叔叔”、“农民伯伯”,所以当进入小学后老师们问起长大要做什么时,得到的回答大多是前两种——毕竟孩子们虽小,可已经从上一代那里潜移默化的体会到“农民伯伯”似乎不是什么光彩的词——而我虽然也从黑猫警长中觉得做个警察叔叔也是很好的,但心里其实是有自己的胡思乱想的,那时候我想做个邮递员,是的,就是那种邮政局的,骑自行车穿梭在田间地头的邮递员。
“到不了的都叫做远方,回不去的名字叫家乡”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离开家之前就喜欢远方,还是之后,但无论如何,在很小的时候,我对天空,对铁轨的尽头,对幼儿园课本上翱翔海角的海鸥,就充满了向往,而对于邮递员的那种莫名的感情,或许也与此有关吧。
想象中的邮递员,总是一身翠色雨衣,破单车也会刷成略深的绿,后座架子上挂着两侧开口的大布兜,里面装满了或许从隔壁,或许从地球另一边传来的信——远方的总是多一点吧——那时我是这么想的。
想象中的我就这么歪歪扭扭的骑着车子,一个村子,两个村子…,在他的眼睛里,他一直在向远方前进的路上,而在每一个迎向他的期盼眼神中,他却是从远方驶来,稍作停留就又前往另一个远方。他的清晰的明白自己的道路虽然遥远,却终将获得归宿,而中途遇到的过客们,看到的只是他在一个个远方中徘徊,在一个个村子间蜻蜓点水,每到达一个地方,就留下自己的一部分目的,就离自己的归宿又近了一分,道路曲折,但他的心中永远都没有一分迷惘和慌乱,人生的得失就在后座的大布兜里,从左边拿出一沓信封,从右边得到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