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桥长,日月岁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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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已经过了正午时分,洗脸刷牙时才发现脸上多了几道黑色的机油痕迹,而掌心的斑斑点点早已渗入了纹路,任凭怎样搓洗都褪不去颜色。昨晚换了一个飞机碳刹车组件,拆装了一套机组氧气设备,回到宿舍,简单洗漱后躺在床上都已经凌晨4点左右了……

窗帘被钻过沙窗的微风轻轻拂动,一丝丝一缕缕的阳光怯怯地向屋里窥探。索性拉开了窗帘,明媚的阳光顿时像浪潮般涌入了小屋,令我一时间眨不开眼睛。窗外,蔚蓝的天空白云几抹,偶尔有一架飞机掠过高楼穹顶,直冲云霄去了……好一个艳阳天,岂能辜负了如此良辰?一时兴起,便换了鞋,背上包,装一两件外套,万一错过了末班车,夜深寒重时也好有个披挂。出门!

今天,就去五里桥罢。

素有“地下看西安,地上看泉州”之说,恰好我打地下来,那就应该好好欣赏一下这地上的风光了。泉州不大,却享有着:“海上丝绸之始,东亚文化之窗”的美誉,而事实却不尽然,一座城,有他的风光之地,也有破败之处,人,不也是这样吗?当然,于我,内心烦乱时只要能在一片喧嚣中觅得须臾宁静也就够了,不苛求。

从上车、换乘到步行至五里桥所在之处大概用了一个时辰左右。这里是另一种境地,正如前几天造访过的承天寺,一墙之隔,外边繁华三千,里边仙踪野鹤。五里桥头,一座红楼,我站在起点,极目远眺,却未能企及终点,真是漫漫长桥,一如她的历史。可能缘于我动身较晚的缘故,此时的五里桥,少了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喧闹,多了鱼游草动绿水悠悠的宁静。日头西斜,金黄色的阳光洒在微风轻抚的水面,泛起一阵粼粼波光,时不时有一条不知名的鱼儿跃出水面,惊起一圈波纹迅疾向远方散去了。五里桥上,大块的石板也因了夕阳的金光,闪闪发亮。这座石桥是由一块块长约4米,宽有2尺的石板铺就而成,一排6块,就这样垒过去,竟绵延五里。

这座桥不像别的桥那样建得规整,就那么最原始地拼接在一起,不加修饰。也正是因了这个缘故,每一块石板都彰显着自己的独特。石桥的桥墩由长条石和方形石横纵叠砌,一半浸入水中,不问世事;一半露出水面,纵览风云。有的桥墩浸入水中的部分如同船头,若是洪水咆哮,便将它一劈为二,大大减弱了水流对桥墩的冲击。这桥绝没有小桥流水人家的细腻,却多了几份直面风雨的苍劲。走在这桥面上,你得用心地迈开步伐,石板的表面并非平整坦途,挖凿的缺口参差嶙峋,走得马虎点,可能一个凸起足以让你打个趔趄掉入水中,所以走这条路,别急,用心去走,细细感受……再往里走,离入口越远,而蒲苇越见稠密,有几处密密麻麻地簇拥在桥墩四周,微风吹过,颔首摇曳,而石墩依旧岿然,一刚一柔,相伴风雨。

走了一段,大概有一半的行程,有一座简约的凉亭出现在了眼前,亭子左右是两座石塔,相映成趣。对岸一群白鸽水边嬉戏,近处一只白鹭亭亭玉立。坐观风景,已近黄昏,整座桥沐浴在了一片泛黄的柔光里,夕阳的余晖散落在绿水之上,凉亭、石桥、蒲苇、桥墩,素颜朝天,甚美。

这桥,其实也不长,五里。但它却陪伴了日月星河,遍历了潮起潮落,它有故事。有幸与它相逢,为何要匆匆走完?

我喜欢这石桥的坎坷不平,走过之后,腿脚倒是有种酣畅淋漓的痛快,一如幼年时走过的路,那些几近崩溃的路口,竟一不小心成了最珍贵的回忆……时间可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它竟能将你不愿触及的往事幻化为一段岁月的序曲,多少年之后,在一个安静的黄昏,夕阳西下,四面秋水,然后为你奏响,你竟听得痴醉。

五里桥长,日月岁短。

是啊,日月岁短,在时间面前,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也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不论臧否,不论美好抑或苦楚,一切终将被它冲蚀。就像这石桥,历经战火,遍历荣辱,如今也只在沧海桑田后历数岁月,何必去挂念过往。

那么,索性跟着时光就这么率性地走,任他光阴荏苒岁月蹉跎。

……

此刻夕阳将我的影拉得很长很长,触及着这座石桥,我伸手抚一把它的沧桑,他可曾听到了我的故事。

    00:25

夜已深,窗外寂寂,只一轮晓月当空,撒下了满窗荧荧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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