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12日 周三 晴
昨天和今天的日子有些琐碎。
下午天热，躲在空调屋里学习小龙老师的大作业：“单元整体教学”。文字读到一半，发现很有洞见，但似乎不是逛公园而是爬山，需要仔细琢磨每句话，小龙老师是山西某个思维训练协会的会长，文字中也满满得是逻辑，读得不顺利，就有些头疼。手边的《教学勇气》也看了第一章，《少有人走的路》也是开了一个头，读点，放放。平淡的书名，内容着实不平淡，爬山似的读书，有些累人，心头有点乱。
胡思乱想中，姐姐的电话过来，带着哭腔，外甥女骑电瓶车上班，路上与一个大货车相撞，据说被120送医院了，我家离县医院近，让我赶紧去看看。“车祸”我脑子里嗖的一下。赶紧的，洗把脸，没来急换衣服，拿好手机，支付宝有钱，可以应个急。一路小跑到县医院急诊。里外寻了一遍，病号很多，但似乎没有外甥女。再打电话给姐，确定是否120来的是县医院不是中医院或者其他医院，但她说不上来。正在犹豫间，担架车上有个刚来的病号，长卷发，红体恤，白短裤，只剩一只的米黄色鞋，似乎是青年人的穿着，上衣有血，头破了，腿上有擦伤，走近试着叫名字，病号应声，说明意识还行，能说话，表达清晰，思维正常，乱乱的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推车进急诊，医生让缴费，一开口是2500，送外甥女到医院的小伙子，递给我一张就医卡，“这里面有钱吗？”我问，“没有”。我有些意外。“家属先垫付”。一旁的护士说。交通事故如何处理，我实在没啥经验，但知道得赶紧交钱治病。一路小跑，缴费，做检查，办住院手续，在医院的各楼层各栋楼之间来回穿梭。住下院，因为还需头顶缝合伤口，看着医生拿着专用剃须刀先剃伤口处黏连的头发，再用一个头弯弯的类似细铁丝，但可能叫“针”的东西缝合，的确不像平时的缝衣针。一阵阵干呕，这辈子亏的没做医生，说不上好坏，但就是不喜欢，没来由得紧张。在外甥女地大呼小叫，一声声的吆喝声中，艰难回到病房床上。盆腔骨折，头内部有出血，虽量少，但不敢大意，晚上8:30再做CT，再观察。在CT室等检查时，四妹到来，心头一热，上阵父子兵，在我家，上阵的总是几个姐妹。
父辈姊妹四个，七个女孩，表弟是唯一的男孩。家中老人都近七十，今天这个不舒服，明天哪个住院成为了常态。暖瓶，脸盆，马扎，卫生纸，肥皂，小床都是一系列的配齐。特别是父亲在从得病到走，8个月的时间，化疗，手术，吃中药，一次次地住院，让我一走近医院的大门心底就发怵，爹的影子就在眼前晃；爹的话语，爹的脚步声，就在耳边听。每次都是泪眼婆娑。每有心里的无助感，最大的支持都是这些姊妹们，都是可以摸起电话直接往外打而无需纠结的人。家风是什么，似乎这就是家风。
等待晚上的CT，我与妹妹聊天，刚刚上任联通公司CEO的她，这段时间忙着开拓业务，与我谈未来的打算。老公已到了很长时间，他上了一天的班，已经很累，刚回家就跑到了医院。我督促他赶紧回家。老公是我全家的优秀女婿，甭管谁来住院，都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老公担心我做不来，他替我，从挂号，到各种检查，缴费都是他一手操办。在妹妹们心中，他就是老大哥，一言九鼎；在各位父辈心中，他稳妥，有孝心，值得托付大小事。
老公刚走没几分钟就打电话回来：“你俩下来吧，咱叔在急诊”。“啊”！我俩摸起背包，拿起手机，飞速下楼。脑袋飞速运转，“叔在2017年得过脑梗，没意外的话，应该是复发了”。回到几分钟前刚离开的急诊室，叔躺在担架床上，光着脚丫，那么无助；婶子大包小包地背着，估计也做好了住院的准备，眼神里的焦急透过皱纹流了出来；三妹不在，应该去办手续去了。叔在一遍遍地叙述眼神的恍惚，头晕，不论有无医生在听。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右手软软的，与我的心情一样，无力感很强。人是一个很矫情的物种，每到医院一次，都是一次心灵的洗涤，都在心底追问很多遍的问题：人生的意义是什么？但每次都无解；有一天我也会躺在这个单架床上，我会有什么心态？罢罢罢，应该是很忧郁吧，说什么心大心小，躺在哪里任人摆布时，尊严也就没了意义，心大心小也就没啥意义了。
胡思乱想中，经历了与几个科室的医生的一遍遍重复症状，回忆几年前的症状，各科室都是满员状态，能在医院安下一张床是多么困难。最终，神经内科安排好了一个五人间内的一张床，不满意，但没啥办法，只好凑合。值班大夫的名字很熟悉，隐约在哪见过，但不确定，带着口罩，面容也看不清楚。偶然与他有个对视，“老师，我是**”，边说，边摘下了口罩。“你带着口罩，我没认出来。”“呀，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但不敢确定呢！”心中的惊喜无意言表。这孩子在初中我给他当班主任，特别爱说话的一个胖胖的男孩。没想到多年之后，在此种境遇下相遇。“老师，给你这点水果”“哎，留着你今晚的加班时吃吧”，我推让。“没事，你吃吧”。从此，小伙子每天的查房都要给一块来的医生介绍，“这是我老师”。
突然就明白了网师中殷老师的家访之路，一家家，一次次，每逢寒暑假，她都在家访的路上，自行车骑坏了再换新的，扎带了就修修，这几年条件好了，家访工具换成汽车，2020这个暑假，她的汽油钱花费达到了1000元，而这些都是自费的，且都是自愿的，是义务的，是主动的。教育是人心工程，你对孩子们的好，他会记你一辈子。说起来，在这一家医院医生护士中有我的三个学生，他们都是普通人，也不可能有啥特权，但只要他们上班，有事提前联系，心底对医院就不再发怵，胆子似乎大了许多。
今天与多年之前的学生相遇及家人们之间的团结互助应该是这一地鸡毛中的一抹亮色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