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的时候,我给远方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聊得很是愉快。因为,我的妈妈文化虽然不高,但与她讲话,总是会让人很开心。所以,就连极为难处的婆媳关系也难不倒妈妈,弟弟成婚后,弟妹与妈妈亲如母女,连我看了也感觉万分羡慕。
几个月前,我回老家探望家人,回到家时,已经是深夜。老妈坚持让我喝碗鸡汤,然后劝说弟妹也吃点,一边盛汤,一边对弟妹念叨:“你喜欢吃土豆,这回的土豆很面,你尝尝,很香。”一边的弟弟叹气:“又是土豆,为什么不炖山药?”老妈一边继续盛菜,一边笑:“你媳妇喜欢吃土豆啊。她小,你得让着她点,哦,山药也有几块,我给你找找。”
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不那么为他们的婆媳关系担心了,因为,在我看来,我的妈妈应该算是一个聪明的婆婆。
关心但不强求,要学会体谅。弟妹怀孕了,传统当然是吃辣椒不太好,可是无辣不欢的她受不了,不擅长厨艺的她想吃,肯定要经过妈妈的同意。妈妈不像别的婆婆那样强烈反对,而是一边建议她问问医生,一边炒一份不那么辣的辣椒肉丝,让她能解解馋。
第二天中午,弟妹执意买了一个大西瓜,别人都念叨她,反季节的瓜果,不好吃不营养之类的。妈妈笑着圆场:“她喜欢吃就尝尝呗,又不天天吃,有什么关系。”切好西瓜,弟妹给我们各拿来一盘,妈妈在洗菜,她的那一份,是弟妹亲自喂的。那一幕,让我莫名的羡慕,至少,我绝对不可能与自己的婆婆如此亲热。但她们能够这样,我特别的开心。
小夫妻有矛盾,要替媳妇发声。我一直担心生性耿直的妈妈,在这方面也不懂得迂回,后来证明,是我想多了,耿直与傻其实是不一样的。回家后,弟弟一直抱怨,每次他和弟妹吵架,老妈都骂他,有时还上手打他,都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妈。每当这个时候,弟妹总是笑得很得意,她很少说什么,只是一出门,她经常习惯性挽着妈妈的胳膊,每次吃好饭,她都跟妈妈挤着一起去洗碗,那声“妈”叫得亲切又自然。
在家那几天,每当弟弟和弟妹有所争执时,妈妈总是训斥弟弟,说他脾气坏,要改,理直气壮的表示:“你媳妇脾气好,听话,我当然喜欢她,帮她。”就连一向毒舌的老爸也被熏陶了,经常说弟妹是有福气的人,自从她嫁过来,生意都红火了不少。
私下我笑妈妈怎么这么会装,妈妈却说,人家小两口夫妻感情好着呢,天天粘在一起,吵两句一会儿就好,我们真去帮儿子吵架,那才叫真傻。再说,自己的儿子打骂也不会生气,不用向着,媳妇当然要哄着。我听了之后,真是百感交集,心酸的不行。
人前背后,都不说坏话。妈妈天性是一个比较善良乐观的人,在她眼里,每个人都挺好,对我们姐弟、对亲戚朋友如此,对弟妹更是如此。她除了打电话向我们夸弟妹如何好,出门做生意更是不停的对别人夸媳妇孝顺、懂事。那几天,我们一起逛街,别人见到她就夸:你真有福气,儿女孝顺,媳妇也这么孝顺。她都乐哈哈地回应:是啊,我这媳妇跟女儿一样。当着弟妹,她也一直强调,可能是老天开眼,体谅她上半生辛苦,给她送来一个好媳妇,她晚年要享福了。
别人说弟妹天天睡到十点多起来,你怎么不说说她。妈妈也是好脾气的解释,怀孕了,人容易困,正常,反正家里也没有事情,睡舒服了再起有什么关系。照样乐哈哈地做好早饭叫弟妹起床,一边叫一边念叨,再不起来,要饿坏了。肚子已经很显怀的弟妹起来后,也不闲着,抢着上街送货,妈妈怎么阻止也不行。看着弟妹风风火火的身影,妈妈说这媳妇多好,不娇气,那里懒惰了,比别人家的媳妇强多了。
愿意做就做,不要怨气满腹。村子里的闲人喜欢多嘴,劝老妈不要帮忙弟弟他们做生意,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做再多也是替媳妇出力,多亏啊。妈妈总是笑,她跟我说:一家人,我不帮他们帮谁,又累不着。再说,我难道不是在帮自己的儿子,吃什么亏啊?哪里有那么金贵,我一天不动还难受呢。所以,除了帮忙做生意,她不是忙着做饭,就是满院子打扫卫生。
在家那几天,做饭时,弟弟会抢着去掂勺炒菜,弟妹也抢着端菜添饭,开始吃饭时,弟弟弟妹习惯性地先把鸡腿、牛肉、排骨等好菜挟给老爸老妈,然后自己才开始吃,动作已经非常娴熟自然。一家人在一起聊天,弟弟偶尔会跟老爸顶几句嘴,但对老妈,永远是恭敬有加,弟妹话不多,总是一句:嗯,妈很好。
我的妈妈没有什么文化,也不懂什么是双商,她只是一个善良的农村老人。
在她善良的情感里,儿媳妇从小就吃了好多苦头,挺让人心疼得,所以,要宠着,要哄着;在她乐观的认知里,人都有缺点,但要看大面,不要总盯着芝麻,丢了西瓜;在她朴素的理论里,你对人家好,人家也会对你好,多对人好,才能积福;在她的经验总结中,她当年在婆婆面前受过太多的委屈与苦,她不要让她的媳妇再跟她一样,过得那样难受。
现在,我有了两个儿子,未来,我要做两个儿媳的婆婆,这么多年,坦白地讲,在婆婆那里,我受过很多的委屈,但我希望,也愿意成为妈妈那样的婆婆,未来,我要以妈妈为榜样,尽力做一个让人喜欢的好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