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老屋,是高州人對父母或其他長輩居住房屋的一種習慣性稱呼。
記得是讀小學二年級的時候,父母親帶著我姐妹幾個從南關搬回了杂草萋萋,土层剥落,灰尘厚积,蛇鼠出沒的東門巷劉泰園老屋。經過父母的辛勤劳动,破敗的老屋改造成了四室一廳一廚有天井閣樓的宜居小院。
小弟是剛入住老屋不久出生的,小妹那年不知道患了什麼病,骨瘦如柴,奄奄一息,也不知是祖宗顯靈,上天憐憫還是什麼,小妹的生命力特強,在父母的照料下竟無藥而愈。以致母親後來常說老屋風水好,咸魚都番生。
老屋,記錄著我初諳世事的無知、兒時諸多「調皮搗蛋」的「英雄」故事、「摸爬滾打」的成長經歷,還有少年時那些不著邊際、甚至有些異想天開的所謂「理想」,胸中充滿著「唯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的豪情壯志,也有過「世界,我們的世界」這些狂妄自大的念頭(想想覺得可笑)。這些難忘的記憶,無論何時想起,都感覺那樣的親切、溫馨。1969年8月我告別老屋上山下鄉遠赴海南,開始了8年多的蹉跎歲月。至今都會讓我想起老屋的歷歷往事,而每一次,都禁不住熱淚盈眶。
77年春節後我從海南調回高州, 面對著殘破老屋,父親拉住我的手喃喃自語,我明白父母親的期望。我暗下決心要在5年之內,將老屋重建,我做到了,完成了父母亲的心愿。
父親1987年在老屋平靜安祥離世。我對父母感情上的依戀、精神上的依託注定是一生一世、同存於生命的。而老屋承載的就是這種感覺。父母是我們一生的財富,是人類根之所系,命之所系。這種財富,是擁有多少金錢都無法買來和享受到的。由於自然規律的不可抗拒性,我們在享受天倫之樂的幸福之後,又要去承擔失去親人的種種痛苦,這種客觀現實,任誰都無法回避。因此,我們做兒女的都應該好好地珍惜現在,該為老人做什麼的時候,請別猶豫!不要到了「子欲養而親不在」的時候,再去後悔和遺憾。
1996年我買了新房,2004年又添了新屋但母親一直不肯離開老屋。多得小弟、小婶一直照顾母親,母親的老屋,總是若有若無的散髮著一種陳年的味道。我相信這種味道,是每一個老屋所獨有的。每次聞到它,我會感覺到一種踏實和寧靜。年過花甲退休後,我會經常陪陪母親,聞著這種味道在客廳沙發小睡。可以說,它充斥著我的整個童年和少年時期,早已融入了我的血液,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它又好像是一張老唱片,在我心底,刻錄出一道深深的印痕。
鲁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