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不惑之年的梅和明是一对相差三岁的姐弟,还有几天,明的儿子就要高考l。他们都已步入中年行列,姐弟关系铁得像哥们。谁知道他们小时候居然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梅前天在群里用语音聊起儿时趣事,明适时地冒泡出来抗议梅揭他老底。貌似害羞,其实是得瑟。
他们出生于一个农民家庭,爸妈勤劳又乐观,对姐弟俩从不厚此薄彼,凡事一视同仁。梅忆起往事,边说边咯咯地笑,某次妈妈让姐弟俩去河边洗菜,梅提着菜篮子,到河里洗干净菜后,吩咐旁边的跟屁虫明,“弟,现在轮到你提篮子回去了。”明一听,啥也不说,扭头就走。梅见状,也来火了,“你走,我也走!”最后,姐弟俩都走了,只剩下菜篮子孤零零地留在水码头上,像被遗弃的哑巴。姐弟俩先后走到家门口,相互瞪着眼睛看着对方,谁也不吭声,谁也不妥协。同时,谁也不敢进家门。
是啊,看你们怎么交差!
我听完后,戏谑梅,“你这个姐姐当得真没权威!”她说,“屁权威!你们别看明现在好像大道理小道理都懂,说得头头是道,小时候,他就是个犯呛猴子,还倔。”梅继续回忆,小时候,明有一次钩树上什么东西,结果东西没钩着,铁钩子却正好砸到梅头上,流血了。当时明吓坏了,怕爸妈知道真相要惩罚他。他央求梅帮忙隐瞒这件事,条件尽管提,并保证以后啥事都听梅的。梅看他言词诚恳,架不住心软,答应了这个交换条件。谁料,还没等梅头上的伤疤完全好,明就忘记了承诺,一切又回到从前。我怪责梅当时没让他写保证书,按手印。梅说,估计不中。
同样是女孩,我小时候在娘家就过足了权威瘾。我们家兄妹仨,弟弟小我六岁,我小哥哥六岁,标准的等差数列。爸妈从没有男高女低的封建思想,相反因为家里就我一个女孩,全家可能或多或少都有点偏袒、纵容我,乃至养成我像个大姐大。大姐大从小就知道自觉帮衬妈妈干力所能及的事情。记得小学五年级毕业考试那天,妈妈差哥哥在家负责煮饭我吃,结果我上午考试回来,他还在睡觉。听到我脚步声,才一骨碌爬起来拿米下河,我气得火冒三丈,一直追到河边去声讨他,哥像犯错的小孩一直陪着笑脸,我依然不依不饶。哥哥喜欢睡懒觉,大家都知道,并深恶痛疾,可他就是积习难改。我读初中的某年夏天,妈妈,哥嫂,还有我都在田里突击插秧,也许前天下雨的缘故,下午的气温越来越低,低得站在水田里的妈妈和嫂子受不了。于是,妈妈就差最不出活,效率最低的哥回去拿衣服,这时候,他表现得相当积极。好家伙,他这一回去拿衣服不打紧,居然几个小时不回。这边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他的衣服暖身,他老大人却自顾自地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大觉,只顾自己舒服。会享受。
男孩子爱玩这是天性,小时候的我可不懂这些。只知道一个家里的人,大家都是孩子、学生,应该讲求公平、平等。某天下午放学后,妈妈干活还没回来,我放下书包就准备动手煮晚饭。小学生的我在锅上锅下地忙活,耳边时不时地传来弟和小伙伴的嬉闹声,我努力说服自己要忍。一忍再忍,最后实在压不住心中冲天的怒火,气冲冲地走到弟面前,命令他立即回家,去锅门口烧火,弟心有不甘地跟在我后面,到家还嘀咕着,“书建,刘勇,(与弟同龄的伙伴)赛阳(表弟)他们都在玩,为什么我不能玩?”“他们家有太太,奶奶煮饭!”我很不耐烦地给弟解释,更不满他的反驳,气愤之下好像还捶了他几下,弟没反抗,也没哭。
我爸常年在外工作,我们兄妹仨对他都有疏离感,这份距离更多地包含着我们对他的陌生和恐惧,因为爸寡言且严肃。小时候,我没少用狐假虎威之计骗弟干活。孙子兵法上怎么讲的,上兵伐谋。每次让弟干活,我总是一本正经地对在外面玩兴正浓的他说,“爸让你回去xx”弟不疑有他,因为他根本不敢向不苟言笑的老爸求证。看他那乖顺的样子,我只能偷偷地乐呵,好几次差点憋成内伤。这招用了好几年,屡试不爽。其实这个好几年,一年最多二个月,我爸的探亲假每年只有春节前后两个月时间。
家丑不可外扬!
还是听梅兴趣不减地继续爆料,侄子小时候来她家度假,晚上为吃面条还是粥,与大他四岁的表姐吵起来了。侄子喜欢吃粥,闺女喜欢吃面条,梅征询过孩子们的意见后,当下决定,晚饭吃粥,闺女吃方便面。侄子一听是方便面,立马改变主意,“我也要吃方便面!”家里只有一袋方便面,闺女不容置疑地说,“男子汉说话算话,今天,你只能吃粥!”侄子当然不能罢休,“我是亲戚,还是你弟弟,你应该让给我吃!”“我现在不认你是我弟弟,你再抢我的方便面,干脆给我滚回你家去!”“这是我姑家,房子又不是你砌的,我不走!”“房子是瓦匠砌的!”梅看着两个孩子争得面红耳赤,笑得直喘气,“宝宝(侄子),你家里不是有很多方便面吗?”侄子急了,眼睛已经红了,“家里的方便面都被我妈吃掉了……”
不能怪孩子,方便面真好吃,吃过的人都知道。
好吃的东西谁都舍不得与人分享,尤其是小孩子,这也是人的天性。
五岁的侄女从老家来到宣堡学校,邻居阿姨给了她几块巧克力,她没说谢谢,但是她开口又提了个要求,“阿姨,还有我家月月的呢!”月是我丫头。邻居愣了一下,又拿了几块给她。邻居后来告诉我说,你侄女好聪明。我笑了,侄女大月一岁多一点,在老家她知道处处让着月。我也奇怪,月从小语言表达能力远远不如侄女,侄女经常嘲笑并模仿她讲话结巴,惹得月到处追着她打,大家看着都乐了。可日常生活中,侄女从小就知道谦让月,二岁多的时候,她们一起吃饭,一样大的碗,月选择要新的;大小不一的碗,月要大的。这些都是婆婆告诉我的,也许是月很少在老家的缘故。九七年,我去上海二个月,二岁多的月在老家养得又黑又结实,说话结结巴巴。某个周末,她爸回家,她和她堂姐,两个娃娃居然突发奇想,钻到鸡窝里逮小鸡,说要杀鸡给她爸吃。好孝顺的丫头!
转眼间,两个丫头都是大姑娘了,一个已经工作多年,一个是研二学生。
时光似刀,温柔一刀,留给你我许许多多的回忆,甜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