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侯劲竹
小雪过后,天就突然冷起来了,灰色的天空,饶有飘雪的意思。我加了件衣服,不由自主地抖起了腿。
不知冷,何识暖?
我一直都觉得,冷是一种氛围。那种走过一盏盏路灯,就像走过一个又一个温暖的人的氛围。清冷的月光填满我们之间的空隙,一切都开始温暖起来。或许,因为有温度,才会有温暖。正因为冷,才让人更懂得收获暖的欢喜。像少时读过的唐诗宋词,铭刻在心里。
不怕旁人嘲笑,料峭的寒日里,我最爱听的,是晌午时晴空下喜庆的炮声。万里无云,天空很辽阔,稀疏的阳光打磨着每一个人。远处亮了一刹,像是天地眨了一下眼睛,声音在教学楼宇间回荡着,像一记记重锤敲开了封锁的心门。或许是有了一种小孩子过年时喜庆的满足感,当我回过神来,我庆幸,温度虽是低的,天地却不是僵硬的。原来冬天也可以有跃动人心的力量,原来老师讲的话那么有趣,原来前桌女同学的背影那么好看,原来我们都还清醒着。心里一阵暖暖。
东北的人会说,南方的雪,下得不如北方痛快。事实如江南,更让人无奈的是,入冬之初的南方并不着急下雪。十一二月份,偶尔还是会下起雨来。似烟,似雾,似轻纱,一丝丝,一滴滴,不急不慢,氤氲着,吻在你脸上。让你觉得,这不像是个冬天。或许这就是江南的自古遗传的情调,总要像一团松软的棉球,轻轻地擦拭你疼痛的伤口一般,给你以猝不及防的温柔,温柔到北方的孩子难以理解。
唯一相同的,或许只有火锅了。唯有上一盆咕嘟嘟冒热气的火锅,才不辜负冬天。
关上门,亲朋好友围坐一桌说笑着。炭火轻吻着锅底,汤水咕嘟嘟地冒着热气,耐心地等着底料在锅里翻滚。涮点肉,烫点蔬菜,拌点香油和醋汁儿蒜末,浇上去。着急的人,一口气吞下去,反烫到了嘴,不停地哈着气。腹里的酒也全热了,火辣辣地往上涌,压在嗓子眼里,喝一声“畅快!”
再看窗外,天降大雪,如飞鹅毛。冷风吹着脸颊,仿佛直吹进尘封的心底,于是云破月来,一切都在火锅里变得柔情似水。冰冷着,也欢喜着。
此刻,灯下夜读,门窗紧闭着,寒冷都被挡在了外面。
真愿你我都能有个好梦,不负这温暖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