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那么久,终于能够静下来,好好地写一篇关于本兮的文。
第一次知道本兮这个名字是小学的时候,在某个音乐网站听到了《奇怪,我不懂爱》这首歌。当时周董很火,我也就顺其自然地把这类rap歌手归到了一类。只不过这个小女生的声音真的很嗲,这便是我对本兮的最初印象。后来到了大学,舍友玩飞车,BGM是本兮的《超速度》,辨识度很高的一首歌。慢慢地这首歌在我脑回路里循环,于是顺手查了查本兮的资料,然后邂逅了她魔性无比的《翻篇》。当时没有想到的,一个是她的血统,一个是她的年龄,94年新疆回族人。其实我向来很支持原创歌手,比如之前的徐佳莹,Taylor Swift,后来的银临,巷阡。这个与我同龄的新疆女孩真的让我刮目相看,号称90后原创第一人,词曲一条龙全包。
后来,12月忙大二上期末考试的时候,偶然发现了本兮的新歌,《小明是个画家》。当时比较意外吧,印象中的娃娃音转变了太多,曲风也从当年的非主流转向俏皮的Jazz 和 BassaNova。MV出来的时候,我的心仿佛漏了半拍,真的是女神啊,如假包换。也是那一刻开始路转粉吧,我戴上耳机,边复习边听她的歌,有一种相间恨晚的感觉。
几天后,偶然刷微博,本兮逝世。这四个字标注的新闻铺天盖地地袭来,我还记得当时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好像是身后海啸暴雨席卷乌云,脚下的土地断裂,巨浪扑来无处逃脱。我第一反应是,草泥马逗我呢。前几天还在发新歌,现在说没救没了。我还等着官方出来辟谣,没想到等到的是白底黑字的讣告。
以前不理解Michael Jackson,张国荣,姚贝娜,乔任梁的歌迷们,为什么每年的祭日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我想这次我明白了。在那之前,我一直在期待,本兮一定会有一天火一把,出现在微博头条,在百度首页,在电视荧幕,真的是有这么一天,可是却以这种方式,让那么多人都知道了她。
关键是,官方连死因都没公布。而三天的真空期,真的很难给所有人一个解释。一个好好的人,一个那么有才有貌的90后,就这样说没就没了。那些天过得浑浑噩噩,情绪时好时坏,再加上概率论和公司财务管理期末,整个人都感觉要炸掉。总想翻翻关于她,一打开手机满屏都是她可是又觉得空落落的像心被掏空。想到她的时候先是乱了手脚,然后红了眼睛。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在意本兮,真正转粉可能也就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我看到很多人评论本兮是他们的整个青春,同他们的难过相比,我的又算什么呢。只是真的很遗憾,没有早点入粉,这种愧疚感,一直伴随着我。如果当时能够多给她一分关注,一点关心,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爱本兮始于音貌,叹于才华,忠于人品。本兮走后我才开始慢慢回顾她以前的东西。我把她生前的歌全部下载下来,一首一首地听。越听越遗憾,因为以后我再也听不到她唱的,那么好的歌了。我开始看她之前的微电影,之前的访谈和直播。褪去音乐魔女光环,没有明星身份笼罩的本兮,于我而言,她就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一个姐姐。她像其他所有女生一样,爱吃零食爱自拍,爱微博贴吧空间也爱同粉丝互动。如同烟花一般,有时候觉得伸手就能拥抱到她,有时候又觉得她都没出现过。
我也尝试着把之前的蛛丝马迹拼凑起来,找出本兮出事的原因。她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坚强乐观,也不是《翻篇》里唱唱跳跳那样活泼,那两年她每天活在恐惧里。幽闭,抑郁,狂躁,那些官司与威胁让她几近疯掉。我无法想象一个同龄人会背负那么多,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重负。她翻了很多心理学的书籍,希望把自己治愈,可她依旧没办法让自己走出来。
然后本兮总是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别人,把那些负面的东西咽到肚子里,一个人整理情绪。有时候想到本兮一个人睁大惊恐的双眼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样子,我就感到莫名的心痛。
本兮的绝唱叫《我梦见我梦见我》。这首歌的曲风不同于她之前的任何歌曲,如果非要什么答案的话,恐怕就是她的歌词吧。她要睡了,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扰。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听这首歌。
后来我养成了跟本兮聊天的习惯,明知道不会有任何回复,却依旧坚持着。有时候我在想,将来如果有了女朋友,也该是本兮这样的吧。如果没有,宁缺毋滥,我一个人也很好。一直在想自己喜欢的是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个完美的本兮,真正的本兮或许没那么好吧。但那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在想,某一天,自己会不会不再爱本兮了。就跟某段时间听Taylor的歌,后来转到蹲妹,再后来的古风圈和国电徐梦圆。
很多人说爱兮一辈子,可是往后兮饭会从高中生变成大学生,从大学生步入社会变成忙碌的工作者。在为生活温饱而奔波,在恋爱与工作之间来回替换,忙的时候天旋地转,不忙的时候只想好好偷懒,连音乐播放器都已经很久没有登录过。你会不会记起在柜子下层的储物箱压着一本初中时的日记本,里面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骑着自行车穿着背带裤,两条辫子垂在肩上嘟着嘴的十七岁女孩,你说要永远热爱她,就像她永远热爱音乐那样。
从小城市搬到大城市,亲手推开新房子的门,手里抱着那么多年一直带着的储物箱,那里面装满了青春,那张照片掉落,身旁的人问你那上面的人是谁。你会不会说那是我年少的梦想,是我毕生的热爱。还是会笑着摇摇头说那是以前喜欢过的一个歌手。
可能时间使然,我们都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像现在讨厌以前的自己,往后也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幼稚无知。我也不知道在日新月异变迁迅速的这个世界,以后会不会不再喜欢她,甚至只记得她叫本兮,她究竟是叫马晓晨还是杨晓晨,是新疆人还是内蒙古人,恐怕都会在岁月长河中遗失。我害怕她被所有人遗忘,也害怕连我都会不再喜欢她,她在天堂会多孤单。她会不会流着眼泪说,你们终于长大了,我很开心。
我不确定,但我希望这一段路我能陪她走过。我把本兮的写真做成画像,挂在寝室,我把她的照片做成壁纸,我把她的歌下到手机。我想,就这样一直喜欢她吧,无论她的名字被歌坛划去,或者是她的歌曲被所有人指责唾弃,从喜欢她的歌到喜欢她的整个人,往后再想起就会满是青春的回忆,就好像多年前教室外阳光躲在树梢后,暖风佛面的触感依旧清晰。
希望期年之后,你会同你的儿女说起一个叫本兮的女孩的故事。
故事里她不是高傲的女王,是需要温暖的公主。
你的孩子会兴奋的问你公主长的漂亮不漂亮。
你啊,要给他们看一双眼睛,那是兮泛着泪花的双眼,没有挣扎没有惶恐。
跟他们说,公主的眼睛里有当年的你。
多年以后也许本兮那些被世人称作非主流的歌曲会被淘汰,但是在怀里幼儿吵着要唱歌的时候,依旧会哼唱起熟悉的旋律,那首《我梦见我梦见我》依旧适合在午后阳光凌乱树梢的时候躺在摇椅上侧耳聆听。
时光会把我们每个人变得成熟,然后老去,可是本兮的容颜依旧美丽,眉眼里永远都带着笑意。
本兮,愿你往后依旧热泪盈眶,愿我们都不会历经风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