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有車
曹春梅
开上车才发现有车族的世界另有一番秩序。
上路之前,请驾校教练一对一示范指导,教练基本上是男的;马路上的男司机远远多于女司机;上路不小心蹭了车,打电话请警察现场勘查,来者大概率是男警察;报备车损,保险公司接洽的业务员多是男的;把车开到4S店修理,负责理赔业务的主管是男的,修车师傅当然更是男的。修好了提车,发现停车棚因为漏雨滴了一车顶锈渍,请人洗车,洗车工都是男的;卖车的销售员闻说老主顾来了,体贴地现身做好售后服务,销售员也是男的……驾驶不分性别,但是因为驾驶而驶入一个繁茂芜杂的男性丛林,这恐怕令很多女性始料未及。
既然提到男性丛林,那么游戏规则就带有点丛林生存的样子。驾车出行,男司机比女司机更重视速度。有的上班时间到了,着急进公司刷脸打卡,快!快!快!有的接送孩子,孩子磨叽,大人被塞住,焦虑啊,变道超车,变道再超车,急!急!急!有的自己不赶时间,可乘客忙呀,催!催!催!车子哪里有空就往哪里钻;还有的“荷尔蒙”爆棚,就爱开快车,车好,车技也好,辗转腾挪平行漂移神出鬼没,炫!炫!炫!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丛林法则”表面上挤占了“礼让三分”的文明法则,但是仔细观察,在一些细节处,真正的高手还是非常讲究青岛小哥的“腔调”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听到声音的车主自动让出绿色通道,先人后己。新手被前车别住了,变不过道,高手主动停车耐心等其通过。“弯道让直行”,“斑马线让行人”,“居民区不鸣笛”,有人不在意,但遵守的毕竟是大多数,“一慢二看三通过”还是被很多人记住了,奉为秩序和逻辑的“圣典”。希望这样的青岛人越来越多,让世界因此行驶得更平稳更有风度。
有车族的男性讲青岛话的频率比别处高。当下窗口单位的服务语言要求讲普通话,学校从幼儿园学段也引领孩子们讲标准的普通话。时间久了,土生土长的青岛00后很多人不会讲青岛话。地方方言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代际传递速度变慢,渐有根脉消失的隐忧。我的一位朋友在说了20年的普通话后,出于对家乡的热爱,对青岛文化的自信重拾青岛话。他是环保主义者,不吃肉不开车,如果开,那么他的担心可以放下了。因为围绕“有车族”衍生的圈子里,相当多的男性讲带着海风味的青岛话。海浪打在礁石上乱石穿空,惊涛拍岸的音响,青岛人听习惯了,语调里的“上”“仄”特别多,每句话的尾音往下走,掷地有金石声,好像浪的走势,又带有青岛小哥天然的地域性格:君子重然诺,诺则值千金。
千金难买行车安全,愿岛城“开车族”安全驾驶,文明出行,让汽车变成城市交通的发展者,制度的维护者,道路自信的保障者。
出有车,就是青岛人的开心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