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给雪写一篇散文很久了,从听老师讲散文专题恰值冬天,一出教室被大雪扑面,这个念头就在我脑子里了。之后这个念头,拖啊拖,拖啊拖,今天总算是能付诸实践了。
作为在北方长大的孩子,我对雪大抵是很有资格谈一谈的。早已忘怀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见到雪的欣喜与惊奇,但每年见到雪时都觉得心里充盈,每一年都会翘首以盼雪的到来。
小时候,天上飘雪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站住,抬起头,张开嘴,等着雪花飘进嘴里,尝一尝这纯洁的小东西是否吃起来像看起来那般漂亮。雪花是真的入口即化,每次尝起来就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但也有点不一样,雪花会在舌尖留一丝凉意,合上嘴,一会后,这点凉意仿佛还会渗一点甘甜。
雪花尝起来总还是有点寡淡,但是与雪相关的其他吃食倒是不一样。小时候盼雪,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一看到雪,冰糖葫芦也就来了。以前没下雪之前,是断然看不到冰糖葫芦的,因为温度不够低,冰糖葫芦化了也就毁了。下了雪能留住,就表示温度到了零下,冰糖葫芦不仅不会化,还有雪花在上面装点呢。就觉得卖糖葫芦的商贩扛着一个杆子,上面插满了红彤彤的糖葫芦,嘴里吆喝着“卖糖葫芦嘞,又酸又甜的糖葫芦嘞!”真是威风极了。后来到市里上学,冰糖葫芦为了顾着干净卫生便都放到冰箱里卖了。干净是干净了,但总觉得少了点韵味。叫卖也不同,往往是拿个播放器“都说冰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都说冰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裹着酸。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到也是一种趣味,就是少了灵魂。
还有一种与雪有关的食物,是在市里上学后才吃到的,叫冰糖雪球。初次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不禁好奇,难道是真的雪球裹上冰糖么?就像在东北流传很久的油炸冰溜子一样?
然后便买了一盒,害,原来就是糖裹着山楂脆枣呀,这和冰糖葫芦区别也不大呀。一口咬下去,之前的疑问便都消散了,好嘛,区别大了。冰糖雪球裹的是奶霜,尝起来一点也不像冰糖葫芦那样吃久了甜得发腻,只是有一种淡淡的奶香。用奶霜把圆圆的山楂脆枣裹起来,叫冰糖雪球还真是形象。
对冰雪的印象一是与食物有关,二就是与玩有关了。虽然身处北方,但也没怎么滑过雪,滑雪这个运动,说到底不太平民。所以冬天最常玩的就是打爬犁,堆雪人,打雪仗,和滑冰。家乡在冬天总会自觉扫出一片冰场,规定一条滑道,把雪清出来,露出底下的冰,冰场也就弄好了,再叉一把大扫帚在雪里,谁先来了,冰面落雪就扫了。最开始镇子滑冰的人不多,后来渐渐多起来,几乎家家都有冰刀,然后每年冬天还会举报滑冰比赛,大家也不求赢点什么,主要就是热闹。
除了滑冰,与雪有关的,堆雪人,打雪仗自然是不用多说。东北始终流传着一句话“打雪仗么?有医保的来。”小时候最喜欢让家人拉着爬犁拽着我,在冰道上一圈一圈的走,有时还能带回家一束鲜红的毛毛狗
东北的雪相当的厚了,以至于洁白美丽的雪花也曾给我带来一丝阴影。犹记得小学作为值日组长总是要最后一个走,那一次好像是大扫除,结果就走的特别晚,走的时候学校走廊的灯都关了,摸黑下了楼,一打开教学楼门,风雪就扑面而来,踩进去,雪的厚度竟然没到了小腿,回到家鞋袜早就湿透了,后来好长时间都没在冬日的夜晚出过门。
对雪有更多的认识与思考时,是在初中。当时语文老师讲课文《咏雪》谢道韫一句“ 未若柳絮因风起。”赢得众人称赞。她这一句固然文采美妙。但我却总觉得她兄弟的“撒盐空中差可拟”才更形象。东北的雪哪里有像柳絮那样轻飘飘的,学校里甬路旁有两排柳树,时常是柳絮纷飞但从来不觉得像雪。
东北的雪,鹅毛大雪有时会有,但有时候别说像“撒盐”,我觉得更像是味精,随着风,打在脸上,生疼。纵使裹着围巾,戴着帽子,再扣上羽绒服的脑子,那些雪家夹带着寒气也会顺着缝扑到脸上。啊,这才是真正的雪。在东北,每天出寝室,都能看到岑参诗中“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景象,走在学校中,只觉得自己也像冬日的精灵,天地一片雪白,人心好像也一片澄澈。
雪在我心里还是浪漫的代言词,在上初中时,青涩的学生们,心中怀着爱恋的萌芽,就说,每年的初雪要和自己最重要的人一起看。上了高中,小情侣们更是说,一起在雪下走一遭就像是手牵手提前从黑发到白首。
我真是爱惨了家乡的雪了,家乡的雪就在我的眼前,我就已经开始怀念家乡的雪。啊,我亲爱的雪啊,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