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梦........很长.....很长..........
很累.......很累........
眼前闪过无数飘忽不定的身影……
熟识的、陌生的、现世的、已逝的.......皆在一梦之中涌入脑海,又在一刹之间消逝殆尽。
毫无理由,毫无头绪,毫无目的,她本能地抓住那一袭乌色斗篷的长摆..........
那人停住。
正在面前!
如此之近!如此真实!
如此陌生!却如此熟识.........
他慢慢转身。
缓缓抬手,抚掠而下乌色斗篷的修长帽檐,露出漆色覆盖的整张面颜。
她的目光随着那一袭流水似的黑衣渐渐爬升.........
那张脸!
在目光触及那张狰狞而熟悉的面孔的一霎那,她本能地全身战栗!
她紧闭双目紧捂双耳连声尖利惊嗥!
不知自己为何会怕!
不!不是怕!是惊!
仿佛所有一生期许的美好纯粹都在一瞬间化为泡影!仿佛那等了千年亟待绽放的满园艳朵在一夜的狂风暴雨后尽皆凋零!
是一瞬间的失落!
是终究事与愿违的幻灭!
她尖声惊叫着挣扎而起。猛地睁开蒙遍泪水的双眼........
只黑夜在那泪层的另一边悠悠颤动。
.
一切.........万籁俱寂。
.
此时,不知是汗是泪,尽皆夹杂而下……染了面、湿了发。
此时,不识是怨是悲,相融交织于夜色.......凝了心、抑了情。
微拢的窗间滑进的夜风拂在遍是泪痕的脸上,丝丝凉凉,温润细腻。明明盛夏,却略带寒意.........
微寒的清爽拂动了每一丝感知......清醒了,彻底清醒了。
再回忆,却全忘得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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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惊,为何扰,为何悲........
一切.......都淡了。
仿佛前世种种,又似已逝多年的零碎记忆,竟是恍如隔世.........
彼时如此真实,如此纯粹;
现时却如此遥远,如此寂静。
有如这环绕着却无法近身的黑夜.......
无相扰.......
便.......
无所谓。
.
若离定了定神,轻轻拂干脸上的泪痕,起身披了件轻白的纱绸薄披风,踩着狡黠的月色缓缓轻悄挪出帐外。
她仰头望着那明月.........如此纯净、如此美好.........
像母亲!
像母亲纯净慈爱的双眸注视着她!
那不掺杂任何目的的纯净.......
很美.....很诱惑......
.
为何突然不愿那么快离去?
为何突然想要多看一看这世界、这美好.......
或许........
这里,仍有期许........
这里仍存值得留恋的东西!
或许.........
本不该.........
冲动之下自私地说逃就逃毫无顾忌!
明明坚定.......
却莫名心生悔意。
想到此,她不知作何感想,心中又是如何滋味........
有些苦涩....
却还有些重生的莫名欣喜.......
她不知不觉轻移脚步,朝那一抹纯洁的皎月走去……
忽地脚下似踢到什么东西,那团黑影挨了痛一个激灵蹿起来。“啊!”它着实把若离吓得不轻,她惊呼一声后退半步。待情绪稍定定睛看时,竟是那毛头小子若尘!
那少年懒散地揉着惺忪的睡眼,显然是被重重一击惊醒有些摸不着头脑。过了半晌,困意稍褪,又见若离脸色如此苍白,才猛然反应过来,许是这公主又因什么发了怒!皇家人到底是皇家人,任平日心情好时再怎么对自己好都是种施舍罢了,待到她们有事了留着气受的还是自己这等下人……
他明白,他们,再相熟,再相知,再默契.........终不是一路人……
至于多余的情谊......
一刻间流于表面.......再一刻间消散殆尽……
不过止于此尔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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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殿下万安!”若离正欲道歉,却被他一语打断。他恭敬地后退一步单膝跪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若离眼神黯淡下来。她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如此可悲!像是宠溺已久的亲弟弟突然誓不相认!像是精心培育的纯洁水晶碎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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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她仍盯着这个仿佛瞬间变得成熟,这个不再欺瞒不再顽闹,而在夜风中无人处仍跪伏于面前行着标准礼仪的青年,淡淡脱口而出:“平身吧。”
“谢公主。”他默默站起,无再多言语。
如此平静。如此和谐。如此默契。
却觉终究......少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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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早知道。。。。?”她渐渐扬起头望向枝头的皎月。
无人答,却自说自话。
“你们都知道。。。。。”她想要埋怨。而此时出口,却如此平淡。
“唯独我不知。。。。”她确是看到了他!在那刑场周围高屋之上的一众黑衣人!她第一个认出了他!
她不解!
大哥、秦陌寒、庞歧、........就连若尘、那一众人!他们都知晓!他们精心设的局!配合得如此默契!如此默契地去搭救自己的怨敌!如此默契地不谋而合唯独瞒着自己!
而现如今,此局终了,倒像是自己搅了他们的局!倒像是自己作奸害了他人的命!倒令得人人失落、人人怀怨!
明明是事来惹人!却偏偏成了自己作贱惹事!锄奸惩恶反而自己成了气短小人!
好生精妙的局!面上算计父皇,却有意无意阴差阳错地算计了自己!偏偏还是那身边之人........他、他、他们........
而那最是真正无辜的、受伤的、心痛的,自己真正辜负的、对不住的,恐怕只有番骁了。
“我回去看看。”她轻吐出口,便不由分说快步走向马厩。
那若尘立时着了忙,虽不知事由,但只知依着主子吩咐的总不会错,“将军吩咐了!殿下今夜哪儿都不能去!”他张开瘦小的双臂拦在马前。为免得惹主子们心烦,他喊话也卡着气量,并不打算把事闹大。
若离高坐在马背上,看出了他的心思,也自舒口气。若他当真唤了秦陌寒来,自己恐怕走不掉了。
说也奇怪,自己本是公主。却不由自主地潜意识中越来越肯定自己赢不过他的局.....每一局........!
本不该惧他!可偏偏是那种看不透的神秘力量让自己在每一次的较量中退缩........
身份、地位、生命、圣旨.......仿佛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约束到他........
若离想着却嫌怨自己儒弱,且自顾自壮着胆赌气:“你倒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说完夹紧马身径直向前奔去,不信过去他会不躲!果然那若尘一看不妙,身体下意识地闪躲,正紧贴着奔马旁的簌簌风声而过。他瞬时回头望向一路扬尘,稍定心神后立即奔向马厩随意扯了匹黑马追逐而去。
他不知道她要去向何地。
也不知自己为何跟来。
出于何种理由何种借口又以何种身份为了何种目的......
概不知。
只第一直觉.......
要跟去!该跟去!
无论是关心还是责任........
只有亲眼看见了......
才能放心!
说也奇怪,这坐下的黑骥矫健异常,奔跑起来也迅速难挡,足似生风,疾驰如电,这未经世事的小少年第一次驾驭如此良驹,兴奋之余竟有许多恐惧。但很快便与先行一步的若离并肩而驰。
“你去哪儿啊?!”他也顾不得了礼仪,扯着嗓子喊起来。虽并肩而行离得很近,但耳畔呼呼的风声着实凶猛,令人生惧。他努力喊着给自己壮胆。
“去找王子!”若离也高声喊起来。并非因为风声惧耳,而是仿佛那个可以敞开心扉尽情娱闹的弟弟回来了!此时......心情无比爽朗!就像是自己先前无知地看着母亲浑圆的肚子承诺的那样:“将来儿臣带弟弟去草原!教他骑马射箭!他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她笑着.....
发自内心地笑着。
“你上过战场吗?”若离对着前方不断扑面而来的夜风呼喊着。
“没有!将军惜我年少不让我去!不过!我!想!去!”他一字一句爽朗地拖着长音呼唤着,像是把不为人知的心愿都诉洒于这片夜,这片风,这环绕着的一草一木........
“我想上战场!”她尽情呼喊.......
“我想上战场!”他肆意跟随.......
“我要上战场!”她笑着....随性地笑着......
“我要上战场!”他体味到了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与快乐,从没有如此开怀过........
此时,一呼一呵,一哗一应,伴着紧密的马蹄声,搅扰得这沉夜倒无了寂莫......
此刻,一人一骑,一唤一啸,伴着羊肠道上飞扬的一线尘沙的旅迹,也留下值得永世在心底珍藏的心有灵犀..........
马儿急驰,留给这份欢愉的时间却很短,渐渐已远远望见番骁的殿门,若离勒马停下,不愿这马啸搅扰了番骁殿内的安宁.........
若尘也随之勒马,可那匹高头黑马却不慎听话,四处猛蹿四蹄猛踢,倒是废了若离好一番蛮力才将它稳住。
“在这等我。”无论自己将遇到什么,怨怼也好,复仇也罢,定不愿连累若尘趟这趟浑水。
他望望四周,又看看若离,虽不甚懂,但见若离面颜突显严肃,只得似懂非懂地点头,“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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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离徒步走向那道铁门........
愈来愈近.........
忽地心中暗自酸楚,不知为何前来,甚至想要退却。
自己亏欠他的!
复了自己的仇,迎了众人的意,却偏偏没考虑他!甚至无一丝顾及.........
她相信在大哥与秦陌寒联手救番锦之时,他是感激的!无比感激的!
是自己让这个在瞬间充满希望的人之兄长又在一瞬间陷入绝望!
这个唯一让自己发自内心深疚自责,唯一让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狡辩埋怨,唯一的........面对着没有任何言语只想说声对不起的人........
竟是他!
这个只有一面之缘却从未关心过、仿佛在生命中从未存在过的人!
他?
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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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
空寂无声。
若离手中的门环轻打在铁门上,搅扰了这宁静的夜。
院门只开了一扇,迎出来的是一个番北模样赤着半身的壮汉,初见是若离,眼中的怒火直冲她打着旋儿,似随时将喷射而出致人死穴……
若离自觉理屈,他们该怨的.......亏欠了自是亏欠了,没什么可辩解的。她默默垂下头,那股突如其来的愤怒令她更加自责......这也让她骤然明白:
自己欠下的不单单是那番骁的债,更是那整个番北的债!若自己心疼那番骁无辜牵涉,那番北众生又如何算!?
眼见消息已经传开,自也无他法,只得厚颜相求。十几岁的认知让她对眼前的壮汉本能地感应到恐惧,她垂着头许久,却已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在脸颊灼烧.........
“我......我找殿下。”她未料想,还未见人,此时说出的话已毫无底气,轻飘得如随处可及的鸿羽。
“你还有脸找殿下?!”随着一声粗野的怒吼,若离还未反应过来呼救,便已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紧攥着玉颈推按到殿外墙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整个身体以及后脑猛烈撞击墙面的痛楚!
被扼住的喉咙愈来愈紧,她无法呼喊无法求饶,甚至无法发声无法呼吸!她强烈地感受到脖颈和整个脸部涨的厉害,头颅充血一般疼痛难忍.........她的双脚已渐渐离开地面.......越升越高……她的双手尽全力狂乱地抓打着扼住自己的那只魔掌……
但她知道!分明......未尽全力!
距离之近,她能够拔出他的刀.......刺向他的心........
但愧!愧让她握紧了刀柄又渐渐放手......
愧让她不由得相信.....
自己前来赔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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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挣扎终究无用!番北的硬汉从无多余顾及,爱了就要据为己有,恨了就要杀之而后快!
就在若离的呼吸渐渐变弱,意识渐渐褪去,手上的力道也愈来愈小之时,突然那掩着的半扇门后传出一声响亮的命令:
“住手!”
是彩蝶!那从未变的稚嫩的童声!那生气起来的霸道专横和蛮不讲理!定是她了!
那壮汉迟疑一下,单回眼望了望那扇半开的院门,见并未有人,便谓自己听的差了,又气方才那声音作祟,手上的力道更猛了些,继续完成着这件半完工的“艺术品”。
“住手!没听见吗?!”同样的声响,却更多了几分焦急。
那壮汉听得真切了,他紧咬牙关,颤抖着头颅大口喘着粗气忍下这份怨屈,随之手上猛地一松。
与其说松,不如言甩,若离只觉自己被猛地摔在地上,骨架似乎要散在这寂静深夜的墙角........化灰化尘........待明日风起........随风散去.......
她的意识不再清醒,混混沌沌中,她只听到自己急促着求生的喘息声.........
迷迷冥冥中,她隐约看到不远处半开的门中有彩蝶的身影……
恍惚间,那双澄澈的大眼睛依稀注视着她........
只是......
不再是关切!
而是一种不屑!一种居高临下的漠视!一种终究手握他人命运、眼见他人求命的嘲讽!
她不愿再看!不愿再想!
她紧闭双眼,眉心骤然凝聚成结,静静地依着孤墙感受自己渐渐平静的呼吸和渐渐清醒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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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又恢复了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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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完全清醒,才发现自己的后脑和肩膀已被撞出累累伤痕,那在深夜中闪着影光的液体顺着脖颈淌下,冰凉得仿佛寒剑刺心……
她倚着外墙艰难地站起,朝着刚才的方向望去........
空无一人。
只留下半扇敞开的院门。
依稀记得........彩蝶初来时嫌怨未搭理她生了自己的气,也是自开了门抛下一句骂便无了人........这般情景,自是留恋.......
只是物是人非,如今却可怜得连一句骂也没有了.........
如此安静.......却如此陌生.........
无论怎样,是她救了自己。无论出于同情关切还是高傲怜悯,确是救了.......她内心的柔软暴露无遗,但却是纯真的善,纯粹的良知.........那自己唯一在她身上熟悉着的味道,唯一能感知到她,那个原原本本的她......存在着,呼吸着.......
既默许了,便要识趣。她慢踱着步伐转过敞开的半扇铁门转入前院,她不识得路,但依着番北的习俗,隔不远便有落地灯烛为亡灵指路。她沿着那一线天光走去……
转过处处亭台,绕过连连门廊......四下寂静无声,只夏日的鸣蝉在鬼魂似的树影中聒噪不安,红烛幽光在凝滞的空气中摇曳,不时伴随沙沙的风扫叶动令人毛骨悚然……
隐隐约约.......
身后似有窸窣脚步声.......不近不远.......
自从进来,便一直........
不近不远.........
紧张、恐惧、惊惶........
她看到水中的倒影……
那依稀着的魂魄似的倩影,在身后树荫下.......不近、不远........
.
倏然转身.......
彩蝶披散着长发着一袭素纱伫立在不远的树下。红烛悠悠,四目相视,万分相知,却万分疏离,万分遥远.......孰是孰非,谁欠了谁......已问不清,看不明!正如这幽曳红烛下的夜色,明灭闪烁间将这本就陌生的咫尺隔得更远……
她未说一句话,只默默注视着她。
她入了神.......眼前这个得罪了人不知避嫌反来求谅的旧时挚友,这个被自己的人折磨到遍体鳞伤却仍有勇气闯进来的可怜女孩儿……
她在想什么?她深如秋水的眼神中到底是什么?此时她找大哥,无非自讨奚落……
她活该吗?
她错了吗?
是的!是她活该!尽是她的错!她不该,不该当初不听自己的劝告!不该图了她的私心与自己争抢太子!不该让自己失了期盼又失了体面在暴雨中冻上一整夜!不该在那染血的夜晚把自己牵涉进那神不知鬼不觉的禁苑!不该无所不用其极地在大殿上众目睽睽下逼死自己的至亲!不该不顾大哥的感受让整个番北失了道理又失了颜面!更不该在刑场上利用那个人的爱夺走亲姐的最后一线生机!那个人........
更不该是启然哥哥!
若她当初顺了自己的意.......又怎徒生如此多的顾忌!或许.......启然哥哥会回心转意.....或许.......姐姐.........
她活该受罚!
比起这些清晰感知的痛楚,比起那些已故的亡灵,她的那些伤痛又算得什么!
.
可是.....
看见她,望着她.........心中........却偏偏.......
好疼。好痛。
她的眼神已变得软弱、朦胧。盈盈的液体噙在眼眶中,不知何时将要漫出.......
她活该吗?
她错了吗?
她一遍一遍地垂问着自己,往日从来坚定的答案,今时今日却突然怀疑,
如此茫然......如此不堪。
错的是她!过的是她!悔的也更应是她!这场战,自己才是胜利者!该笑的,该傲的!该居高临下的!此刻怎能在她面前软弱!?
她忽转身拂袖而去,留下几盏红烛焰火随着黑夜中白纱的拂动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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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离渐渐垂下眼帘。她自知.......
自己和彩蝶......无论如何,
也回不去了。
明知无用,每次遇见,却又傻傻地怀抱着隐隐期盼,直到每次那一刻间的殷愿化为泡影,才真正地醒悟.........
那个纯真的,爱哭爱闹的女孩儿.......
再也.......回不去了。
如此静谧的夜晚倍感凄凉,红烛引路,蜿蜒盘绕。转过池水,绕过花林,经数处院落,行数座回廊,仿佛一路伴着那已故的魂魄重游故地,体味前生........
.
一人、一影相伴,风燃炽焰翩翩......
如此安详。
.
红烛的指引断在水边,桥头对岸,一片漆黑冷清。浓密的树荫间,似有几处偏远的殿室若隐若现。番锦此番死得闷屈、死得渺小........若不是因了自己身上覆着王族的意愿,她又怎会至死都不得体面!?
番骁是明理之人,他深刻地明白,此时他的殿内,但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即便是些许不满,都会被瞬间放大千倍万倍,甚至惹来满门抄斩,那将是族人、是番北的浩劫!
契凌王等的就是这一刻!他需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由头!一个足以使人信服名正言顺的借口!他便可动动手指将番北据为己有,将族人消灭殆尽!
自父王身体渐渐衰颓,番北各部势力割据,分崩离析,境况大不如前。各自有各自的打算,再不可能如以往一样一致对外并肩作战。
如此,契凌—-是番北唯一的选择!
枫若离—是自己唯一的选择!
此番绝非是逞一时意气之时!妹妹不能白白死去!她的放弃与成全不能白费!
隐忍退避,相安无事,才是最佳抉择........
只是委屈了这亡灵,不得归于正堂受人卿拜,无人安葬,无人祭奠,甚至灵堂无一丝光亮!
他只能在这隐秘处佯装静好,她方能在这荒无人烟的偏僻之境悠悠哀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