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苏醒

       当王寻醒过来的时候,他和他的飞机都躺在一片沙滩上。

  他一点点地睁开眼睛,慢慢适应光线的照射。看来,他已躺在这里很久了,但究竟是多久,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但他慢慢想起来,他是坠机了。那这是哪里?是地狱?不像,这里有光。是天堂?难道他看到了天堂?

  想到这里,他猛地站起来,看到他的飞机就在他的身边,看起来完好无损的样子,真是奇迹!

  这一切看起来是这么的虚幻,可又是这么的真实。他踢飞了地上一块小石头,有点痛。原来这一切是真的,他没有死,他的飞机也没有坠毁,他来到了一个岛上,真是不可思议!

  他抬头看向远处,却发现像是起了大雾般,小岛四面都被雾气笼罩着,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远处的大海,甚至看不见头顶上的天空。

  正在他四处张望的时候,一个机器人在向他慢慢靠近。他的身体似乎有感应般,本能地转过身去,面向那个机器人。

  他顿时做出防卫的姿势,虽然并不知道这样管不管用。吼道:“你……你是谁?”

  机器人听到他发出的声音后,停了下来。看着他,用中文发音慢慢地说:“我是机器人小来,不会伤害你的,请放心。”

  他很吃惊,那个自称小来的机器人居然会用中文和他对话。

  当他听到小来说不会伤害他,而且停在那里并没有做出任何类似攻击的行为后,王寻慢慢地放松下来。然后试图与小来交流:“你会说中文?”

  这句很显然是废话,但人类每天说那么多话,有几句不是废话?王寻之所以先问了一句废话,是因为他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还是有一点点紧张的。而问出这句话,基本上不需要怎么思考。

  小来答道:“是的。”

  王寻又问:“你能和我对话?”

  小来又答:“是的。”

  王寻再问:“那你知道我从哪里来的喽?”

  小来再答:“你从哪里来?我并不确切知道。但你肯定不是从这个岛上来。”

  王寻有点尴尬。当一个人的精神没有完全放松的时候,想说什么,该说什么,基本上自己也是不知道的,一切都只是顺口而出而已。

  王寻挠了挠头发,说:“哦,好吧。你叫小来是吧?那我可以叫你小来?”

  小来说:“是的。”

  王寻四下观望后,发现除了小来,看不到任何能和他对话的人或物了。继续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小来告诉他:“这是一座岛。”

  看来小来并不能告诉他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他打算先不问这个话题了,觉得要换个话题。

  “小来,这里除了你,还有其他能和我对话的人吗?”

  “有。”

  “很多吗?”

  “很多。”

  “都有哪些人?像你那样?还是像我这样?”

  “都有。”

  王寻吃惊地张大嘴巴。他没想到,在这座小岛上,有很多像小来一样的机器人和像他一样的人。因为他什么也没看到。

  人往往只相信自己看到的,对于自己没有看到的,往往不相信,或是很难想到。

  那些人是什么样的呢?会对他怎样呢?会伤害他吗?会拉他去做实验吗?还是会……?他不想再想,也不敢想。

  王寻小心地问小来:“他们会像你一样对我友好吗?”

  小来以同样的语调回答他:“会的。”

  王寻的一颗心终于落定了。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那他们在哪里?是要你来带我去见他们吗?”虽然心情稍微舒展了一点,但对所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的恐惧感,仍然让他感到有点紧张,迫不及待地连续问出两个问题,希望快点知道答案,结束这种恐惧感带来的心慌。

  小来倒是不慌不忙的一字一句回答他:“他们都在自己的工作地或居所里,而且他们并没有说要见你。”

  “没有说要见我是什么意思?”王寻心想,也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岛上突然来了一个外人,不紧张?好吧,他们有很多人,而我只有一个人,他们根本不会怕我。可是也不接见,算是待客之道吗?不是说,要友好对待我吗?这算什么?

  王寻不甘心地问:“那我现在能干什么?”

  小来说:“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做任何我想做的事?真的吗?可以吗?”

  “真的,你完全可以。”

  “噢,太好了!对我还真是友好!那现在让我来想想,接下来我要做点什么才好?”王寻高兴得手舞足蹈。先是握紧双拳,再打出右拳,然后双拳在空中又比划了好几下。最后他低头沉思起来……

  “小来,你能带我在岛上转转吗?”

  “可以呀。”

  “嗯。”王寻很满意。

  这时候,王寻才开始仔细打量这座岛。

  王寻现在站在一片白色的沙滩上。这里的沙很细很细,比他去过的任何一个海滩都要细。而且很软很软,踩上去很舒服很舒服。

  但王寻突然向前跑出去,然后又停下来,似乎流动的空气搅起一股风,阻止他继续向岛边靠近。

  王寻不甘心,又转身跑向他的飞机。幸运的是,他的飞机居然可以启动,而且他还驾着飞机升起来了。

  王寻的内心非常激动,先不管飞机为什么坠下来却完好无损,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能飞起来,就有希望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陌生而又前途未卜的地方。

  不幸的是,王寻的飞机到了空中怎么也肯再升高了;到了海边,也不肯再往前行了。

  王寻兜兜转转,还是无奈地落回了沙滩上。小来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王寻的内心沮丧极了,也顾不上此刻有些尴尬的气氛。

  王寻努力回想着,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对了,他就是被一股力量卷到这里来的。

  王寻向前望去,仍然是一片茫茫水雾,什么也看不清。可是阳光却可以照进来,他觉得跟自己以前看到的太阳没什么两样。

  王寻转身,看到自己在这片沙滩上留下的脚印,那么真切,他的心情又开始好起来。

  因为他又可以看世界,又可以体会美好的人生了,虽然还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管他呢!至少自己还活着,至少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至少还能看到太阳,至少还有小来陪着他。想到这些,王寻的心情又晴朗不少。

  从沙滩走上来,岛上植物繁茂,花团锦簇。它似乎保留着岛屿原本的模样,从未雕琢,可是又感觉哪里不对劲。至少是什么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里的植物乍一看去,与王寻原来,生活环境中的植物也没什么不同。可是再仔细瞧,发现这里的植物物种非常丰富。

  有两棵巨大的榕树肩并肩矗立着,四周拔地而起很多小株的榕树。

  看到此情此景,王寻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这多么像是一家人啊,而且又是这么美好。

  王寻是个孤儿,从记事起,他就在孤儿院长大。他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更不知道他们此刻在哪?还记得他吗?抑或是忘了,抑或是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

  王寻看着看着,他的泪水竟打湿了眼眶。他不知道,这是伤感,是怀念,还是感动。

  王寻轻轻的用手擦了擦眼泪,走上前去,抱了抱那两棵榕树,低语道:“爸,妈,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在哪里,但我希望你们记得我,我也希望你们一切安好。”

  说完,王寻转身面向小来:“这两棵树是本来就长在这里,还是人为栽种的?”

  小来回答他说,“是本来就长在这里的。”

  “太奇妙了,我很喜欢这两棵树。这真是大自然的馈赠啊!大自然真是神奇。”

  这些榕树非常高大而且健壮,全树上下都透着油光。叶子比自己以前见过的榕树叶子要肥厚的多。枝条未经修剪,是它们原来的模样。

  绕过这些榕树,就会看到很多椰子树,也是非常高大,并没有什么规律,散乱地生长着。

  慢慢地往前走,会出现一些小径。有的用细石子铺成,有的用被切平的石块铺成,还有的用防腐木铺成。

  这些小径和那些树木组合在一起,就像诺大的迷宫一般,但感觉却又是舒适自然的。除了那些小径,一切都是浑然天成的样子。

  王寻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他开始驻足欣赏路边的花草。这些花草排列没有规律,高高低低,各种各样,五颜六色,非常好看。

  有一大片的三角梅,火红火红的,散发出生命的热情。他们在微风中轻轻地摇着,如云如翼。

  三角梅的旁边长着一支粉色玫瑰。它的颜色虽然没有三角梅那么艳丽,可也丝毫不影响它的魅力。因为它那浓郁的花香,早已随着清风,借着嗅觉,进入人的五脏六腑,让人浑身不禁为之一颤,为之陶醉,并展现出你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微笑。

  玫瑰花的旁边是几株长春花。它们既不热烈,也不张扬,但也有属于它们自己的色彩和风格。粉白色的花瓣聚拢在一起,如小伞般,绽放出自信和美丽。花瓣中心的那点浓烈的红,更是为它们增添了些许神秘。不敢深看下去,否则你会被它们吸引的拔不出目光来。

  王寻起身望向前方,有很多藤蔓相互缠绕在一起,看起来竟像是一根根粗壮无比的树干或者是管道。

  顺着藤蔓伸展的方向,有的到山腰,有的到山顶。这很奇怪,藤蔓可以延伸这么远的距离吗?

  走近些,发现这些藤蔓缠绕在一起,貌似一根根巨大无比的绳索,连接着山底与山顶。而这些绳索的直径大概有一间房那么粗!看似浑然天成,却又不像,简直叹为观止!

  王寻突然想到,小来说过这里还居住了很多像他一样的人,莫非这是人造工程?那这是如何完成的呢?他们的作用又是什么呢?

  王寻再走近些,发现这些藤蔓是由紫藤树、葛花树、炮仗藤、藤本月季、蓝雪花、球兰、铁线莲、飘香藤、络石、凌霄花等数不清的藤本花卉组成。

  红的、紫的、黄的、蓝的、白的……五彩相间,艳丽夺目。

  长叶、短叶、宽叶、细叶、圆叶……错落交织,不分你我。

  或远、或近、或高、或低、或疏……层叠有致,浑为一体。

  浓烈、淡泊、清雅、高贵、温婉……各显本性,目不暇接。

  此情此景,美不胜收,华丽无比,宏伟壮观……似乎怎么都无法形容王寻内心感到的震撼!

  无缘无故坠机

  迷迷糊糊来到这里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

  这是哪里

  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难道我又回到了梦里

  亦真亦幻,亦幻亦真。真真假假,看似很容易分辨,实难分辨。

  王寻问身边的小来:“这座岛有名字吗?”

  小来告诉他:“有。它的名字叫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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