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在看《原生家庭》,序言是有毒的父母,中毒的孩子。
我的家中,就有一对有毒的父母,我和哥哥是两个中毒的孩子。
父亲早年做生意赚了点钱,染上毒品,隔几年总要被请去戒毒所住上个半年,最严重的一次是判了一年半的刑,因为父亲贩卖毒品。母亲在我出生一个月后离家出走,杳无音讯。
父亲心里有不快,看到我们有点做不好,就开打。我看到他拿起菜刀砍人的次数很多,想砍我两次,想砍爷爷一次,想砍大伯伯一次,想砍二伯伯一次,想砍邻居一次。都被身边劝架的人拦下,没有砍成。和父亲关系最恶劣的那几年,父亲发几条短信威胁我,叫我去死,我不去死,他也会来杀我。
我很害怕,那几年虽然人在外面,每每晚上做梦都是和父亲在血拼,早上醒来,后牙槽总是紧紧地咬住,好半天才能分开上下后牙槽。一想起父亲,总会紧紧地攥住拳头,眼里泛着泪花,指甲陷在肉里卡出血印。现实里,我看到父亲很害怕,我怕不小心惹恼他,没人劝架拦他的时候,我真会被他砍死。
那时候母亲是我唯一的希望,我觉得母亲的离开实在太对了,谁会愿意呆在一个有毒瘾,暴力血腥的人身边呢!但是我也恨母亲,丢下我们兄妹在这个家里受苦,为什么那时不带我们走呢?
成年后,我离开父亲,独自找母亲,和母亲一起生活。
母亲在外地开了一家按摩店,和一个卖菜的叔叔搭伙过日子。按摩房里经常能听到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虽然那时已经成年,但心里总觉得恶心。
住了一年后,我找了一个理由离开母亲。回到家乡,在市区找了个文员的工作,吃在厂里,住在厂里。夏天时,开始担心没有地方过年,工厂放假后听说会断电锁门,一时之间,觉得自己飘摇不定,没有可归去的家。
那时已经有点察觉自己的状态不太对,晚上做血淋淋的梦,早上醒来也要愤怒一番才能平息心情。
买了些佛经来抄,练毛笔也顺便静心,洗一下我这么多年沉积的怨气。效果虽有一些,但不太明显。坚持了一半时间就放弃了。
因为我遇到一个人,那时觉得他对我真好,每天下班后接我出去吃饭,节日的时候还送花,多好的一个人啊,我什么都对他说,父亲吸毒做过牢,母亲在我年经小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我和母亲感情也不好,可怜巴巴地问他,你会不会嫌弃我呀。
对方说不会呀,怎么会嫌弃你呢。很快地,我们就订婚结婚,母亲回来主持的订婚宴,收的彩礼。收彩礼中间还出一次争吵,母亲要10万,对方说没钱,只能出5万,母亲咬牙切齿地咬定要10万,说是为我好,我也不懂,收就收吧,要是闹得不愉快,我也不想订,没意思,我只想要个家而已。
母亲不允许我生退路,一定要10万彩礼,一定要我订婚。迫于母亲的压力,我订了婚,随后就跟去他们家。
有一次对方和我说,你是我家用彩礼买来的。又有一次说,我是看你可怜才对你这么好的。
我脑袋抽得疼,所有的开心快乐全部被冰冻住了。晚上做梦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漆漆的囚牢,我在囚牢里面,转不开身,不能抬手,不能抬腿。
我偷偷和母亲说,让母亲来接我出来,这个家不好。母亲说彩礼已经收了,要退就要退双倍的,让我忍忍。
我忍不了,就像逃离父亲一样,我逃离了这个短暂的家,但是过程比逃离父亲更为凄惨。我收拾东西离家出走时被对方的妈妈看到,她拦下我,我死命挣脱,怎么也挣不开像钳子一样的双手,我用脑袋撞墙,只想死去也好,脑袋撞得红肿也不见死去。我下跪求她,让我走,她冷漠地盯着我,告诉我,不用求,求我也没用。
当面硬走已经是没法,我安份了几天,有一次去医院看病时,抽身混入医院的人流中,走到一个人多的门诊坐了一个小时,感觉那家人应该离开了,我狂奔出医院,这时联系上了母亲,母亲没法,只能接纳我。
双方协商半年多,我才得以恢复自由身。
经历这事,母亲还是我的亲生母亲,但已经不是我的母亲了,我没法原谅她对我做的事。
我的双亲都在世,但是我的父亲母亲都已经在我心里消失了。
我独自一个人做事业,一个人吃年夜饭,一个人过春节,一个人上医院。我做到了独自一个人也能成为一个家。我的出租房就是我的家,未来我自己买的房也是我的家。
我不需要别人给我家,我的家由我自己双手创造,在哪里我都可以有家,我不再觉得漂浮不定,我在心里种下根,生根蔓延,直到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