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悠悠心
在70年代初的赣西边陲的小县城里,十二月初四的凌晨4点多,外面的大雪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在一栋新建的二层小楼的房间里传出了“哎呦,哎呦,痛死我了”的声音,打破了黎明前的宁静。年轻的志新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了。
连声问道:“老婆,很痛是吧,可能要生了,我这就去找雪莲姨过来”。
一边说着一边就去摸摆放7在床边的衣服。
“老婆,别怕,我这就叫醒妈过来陪你,我去接雪莲姨过来,已经早跟她说过了,你的预产期就这两天,她知道的。她很快就会过来的,你忍一忍呀,老婆”。这一通话下来,志新已经麻利的把衣服穿好了。
“妈,妈起一下床,美怡要生了,你过来陪陪她,我现在去接雪莲姨过来接生,美怡现在痛的厉害” “知道了,都生过2个了,还那么娇气”嘟喃着爬起了身。
吱呀,一声,志新推开了侧门,一看外面好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远处的田野,近处的晒谷场和平房顶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太漂亮了,雪照亮了整个世界,志新就这样一头冲进了白色的世界里,噗嗤,噗嗤有节奏的踩在雪上的声音听起来是多么的美妙。想到自己第三个孩子马上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上跟自己见面,志新脸上露出了朴实的笑容。
“嘭,嘭,嘭,雪莲姨,雪莲姨,雪莲姨”
“谁呀,这么急呢?”, “我,志新。美怡可能要生了,说痛的厉害” “哦,这么快就喜结了,好,好,我这就起身,跟你过去”
几分钟后,雪莲姨家的门打开了。
“志新,进来坐一下,我刷个牙,洗把脸就跟你过去” “好的,辛苦雪莲姨了”
志新一脚踏进了雪莲姨家门,随即拍了拍裤腿上粘着的白雪,雪一掉落到地上就化了。他哪还有心思坐呢?就静静的站在门边盯着在收拾自己的雪姨。雪姨是本村名人,周边几条村的孩子几乎都是雪莲姨接生出来的。她长得漂亮,做事麻利,又有爱心,只要谁叫到她,都是有求必应的。至于接生的酬金,看着给就好了,她从不跟人计较。
“好了,志新,可以走了” “好,雪莲姨”
此时的 雪莲姨已经收拾妥当了,一头秀发用一条花布头巾包着,一件斜襟的蓝布大棉袄,黑色的棉裤,腰间斜挎着个标着红十字架的小药箱,显得特别的神圣。
“好大的雪呀,明年肯定又是个丰收年”
“是呀,这样粮食就有保证了,孩子们就不用挨饿了。” “现在新社会新时代的人比我们那年代的人已经幸福多了,那可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呢”
“那是,那是还是毛主席领导我们翻身做了主人好呀”
就这还没有聊到几句,就能看到了志新家的新房子了。这栋二层楼可是志新夫妇辛苦了好几年才一点一点盖起来的。今年腊月初一才搬进来住的。虽然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整好还很简陋,但想到可以在自己的房子里面生孩子总好过借住在别人家的旧房子里好,一大家子还是开开心心的搬进了梦寐以久的新房。
吱,志新推开了侧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雪莲姨走进了房间。
“美怡,我到了,放心吧,还痛着吗?”没见其人,先闻其声。
“雪莲姨,你来了,哎呦哎呦”
“怎么样,停了一会没有”
“刚刚停了一会没痛了,现在又痛起来了”
“嗯,那就对了,是快生了,我来帮你检查一下看看开了几指了”。雪莲姨来到床边,看了一眼美怡,
问道:“志新,春花婶呢”
“在呢,雪莲来了“
”是呀,怎么没看到你呢?我还以为你没起床呢?”
“你可真会开玩笑,我还指望美怡给我生个大胖小子,给我们李家传宗接代呢?”
“婶,你去煎两个鸡蛋少放点盐给美怡吃,等下生孩子好用力”
“哪有这么多鸡蛋吃呀,一个就够了吧,还没有生出来呢,还不知是儿是女呢”。一边说着一边朝厨房走去。
“妈,你说什么呢?吃2个鸡蛋就会吃穷吗?吃穷了也是我们年轻人去挣回来的,不用你担心呀” 隔壁坐着的志新大声的回答着。
年轻的妈妈听到家婆的那一句还不知是儿是女,就要先吃2个鸡蛋的话,眼泪就夺眶而出了。她听这样的话听得太多了,可是想着自己的老公还是爱自己的,心情稍微有点安慰。雪莲姨轻轻拍着美怡的肩膀说
“美怡,别听你妈瞎说,她是穷怕了,但该吃还得吃,不然等下使不上来力气才是真的麻烦呢”
“嗯,嗯,我知道”美怡噙着泪,点了一下头。
“老婆,我扶你坐起来,把鸡蛋吃了,等会就有力气了”。
“嗯”。刚刚吃了两口鸡蛋,美怡的肚子又感觉到了紧锣密鼓的,一阵紧过一阵的痛感,妈妈美怡忍住了,将剩下的半个鸡蛋塞进了嘴巴,为了等会能更好的配合雪姨接生,她知道吃饱的重要性,因为毕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待两个鸡蛋下肚,美怡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哎呦,哎呦”,雪莲姨已经把消过毒的剪刀和装好热水的脸盆毛巾拿进了房间。
雪莲姨问道“美怡,鸡蛋吃过了吧,等会好好配合我用力,前两个娃也是我接的,放心吧”。
雪莲姨来到床尾,掀起了盖在美怡肚子上的棉被,帮手褪去了穿着的秋裤,竖起了美怡的双腿,轻轻的将两腿分开,拿来毛巾帮把下体擦洗干净了,然后带上手术手套,用手摸了一下产道,说道
“宫门已开九指了,快生了,春花婶快进来帮帮手”。
“来了,来了”。
“美怡,孩子的头发都可以看到了,阵痛来的时候你就出声,我来看孩子的胎位”
“嗯,嗯,好”雪莲姨又在肚子上摸了一下说道:
“孩子胎位很正,很容易生的,出来了,出来了,没事的,没事的”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求老天给我们李家生个儿子吧” 奶奶双手合一,虔诚的祷告着
“春花婶,给我递把剪刀,孩子都出来一半了,快了快了,美怡再深呼吸一次,开始用力,用力”。话音刚落,孩子顺着羊水滑出了产道。雪姨用双手轻轻托住刚刚生出来的孩子放在小被褥上,拿起剪刀快准狠的将连接妈妈与孩子的脐带剪断开了。她快速的将脐带口折合好摆放在孩子身上,顺势提起孩子的双脚,头朝地,一拍,
“哇,哇”
孩子发出了来到这个美丽世界的第一声啼哭。清脆明亮,志新听到了第一声婴儿的啼哭,就知道孩子已经顺利出生了。他二话没说,赶忙起身,走到大厅的神台前,从神台柜上拿起了一串鞭炮,打开了大厅的大门。噼噼啪啪嘭,哔哔啪啪嘭,的炮竹声响彻了小小县城的天空。白皑皑的大雪上面洒落着红红黄黄的炮竹碎片,显得格外漂亮。
“春花婶,是个漂亮的小女儿,比大姐,二姐长得还要水灵,长大了一定是个美女,来胞衣下来了,拿去处理吧”
“看到了,看到了,又是个女的。”
奶奶一边拧着胞衣往外走一边说道,“他爷爷呀,生了又是个女的,我们还是没有孙子呀”。这时,刚好与放完炮竹的进门的志新遇到了
“去看看吧,又是个女儿,放那么快炮竹干嘛”
志新回应道:“管他男孩,女孩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我都爱”。
“雪莲姨辛苦了,美怡辛苦了”。
“没事,胎儿怀的位置正,也不算太大,所以生的速度很快,现在胞衣也下干净了,没有其他问题了,让美怡好好休息就好了”。雪姨一边收拾用品放回药箱,一边对志新说道。
“志新,带雪莲姨去厨房烤烤火,给雪莲姨做点吃的,都忙了好久了”
“美怡,你就不要操心我了,你好好休息吧,别人说什么都不要听,只要自己知道就好了,来,看看你的小美女”,雪姨抱起襁褓中小小的我轻轻的放在美怡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