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父亲

 父亲是传统的乡村人,觉得女儿嫁给一个还不错的人,有份还不错的工作,生个还不错的小孩,日子就完美了。可我总是例外的那个,年少读书时成绩很一般,甚至是可以说很不好吧。有时候还闹脾气不想写作业。每每这时父亲都会很生气,然后我就要被罚站了,双手举起踮起脚后跟脸贴在墙上,父亲终究还是舍不得打我的。记忆中夏天的蚊子特别多,昏暗的白炽灯,地上拉长的影子;还有父亲愤怒的叹息声,似是责怪自己,又是责怪我的不懂事和任性。兴许是那时罚站的多了到现在还记得,父亲的严厉刻进了骨子里。稍微大些的时候,才知道男女有别,有些什么话是直接和母亲说的,和父亲的交流更是少了。因为家庭的缘故,我从小并不是长在父母身边,很是羡慕姐姐和弟弟,觉得自己像是个外人。那时的我很是自卑,成天想的是亲生父母是谁,现在想来也是很好笑的。结婚以后很少单独回去,我不会开车,乡下的路途真的是不怎么方便。为此母亲还有怨言,抱怨我结婚忘了娘家,可是怎么会呢,每次回去可不就是开开心心的,只是再回来的时候已是满眼落寞。这个生我养我的家,如今已经不是我的“家”了。身为一个女人就该这样吗?结婚生子,以夫家为天?娘家好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想念却怎么也回不去的地方。

昨日陪父亲去银行办些事,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在父亲身旁了。以往回家总是跟着母亲,和她跟进跟出的,越发的像没结婚以前的状态,很想孩子。其实在母亲这一辈子总是担心我过得不好,会受到欺负,不会做家务,会在婆家不待见,种种问题。每每这时总是会想哄小孩一样哄着母亲,说些让母亲宽心的话。这样说来却是一直都忽略了父亲的感受,父亲扮演的是位严父,打骂管教孩子总是父亲出面的。现在的小孩好多了,都提倡不能体罚,但是以前还是信奉棍棒底下出状元。也只是这样说,父亲管教的时候最多罚站,打手掌心了,对待调皮的弟弟要更严厉些,弟弟遗传了父亲的脾气是头倔驴,越是打骂越是强硬。父亲则是看弟弟越强硬越要打。当真是儿子就是来讨债的。

原来父亲都已是老花眼了,坐在柜台前看着父亲熟练的掏出口袋里的老花镜。对着银行工作人员小心谨慎的问着重复的话。父亲真的是老了,那一头的黑发里面夹杂着大片的白头发。以前看见老妈长出白头发还会拔掉的,可是父亲这将近满头白发了。有句话说拔掉一根白头发会长出七根白头发,怎得父亲这没有拔白头发还长出这么多白头发呢,真真是岁月不饶人。

看着这样的父亲好陌生,什么时候要强的父亲变得会有问我这个那个怎么做。银行的程序太多了,我代替父亲填些单子。听着父亲和其他叔叔们在说话。

“这银行办手续真是麻烦,这填字都看不清了”父亲说,

“这柜台还好多了,有什么都可以问这年轻小伙子,你去试试那个机子(自助柜台机),我是从来不用。”叔叔说,

“我都不要那银行卡的,只要存折,有事就问柜台的工作人员,可以慢慢的一句一句问。那个机子我是看不懂啊,好多东西不知道按哪个好,都不安全。”父亲说;

“是啊,是啊,都不知道为什么在乡下搞那么多机子,还不是摆看啊,我们从来不用的,太不安全了。”叔叔说。

听到这我都笑了,不安全?对于我们年轻人来说这方便的再好不过了,这就是代沟呀。我和父亲隔着二十多年,那是怎么也追赶不上的。就像读书时候我们追星,喜欢的明星父辈们也是不认可的,文化的差异摆在那里。可是我又想哭了,鼻子酸酸的,在这个互联网如此发达的时代,父辈们都不能懂得好好享受。他们只是在儿女们回家的时候问问微信怎么登录不了,怎么不能打字,图片怎么发不出去诸如此类的问题。他们都不能想象身上没带钱,怎么可以出去玩一天?在家里不出门,怎么还能吃到那么多便宜优惠的美食。

父亲啊父亲,有太多的话想和你说,又不敢当着你的面说,总觉得是那么矫情。想带你看看这年轻人的网络时代,想带你去见识你想要去的城市,想看你变成逗小孩的笑的眉眼弯弯的外公。可你已经老了,在我向前奔跑的时候,在我还没准备好的时候,你就已经悄悄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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