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年少的时候,我有个好朋友,从小一块长大的发小,他和我祖父母家住的近,我时常去他家里玩。
我家乡的地势是高低不平的,我在高处,他在低处,我去他家里的时候,有时候会抄近路,从他邻居家的房顶过,走过一溜的迎春花道,再冒险从泄洪的人工石崖攀爬而下,就到了他家。
有时候他不在家,我会去他邻居家找他,记得许多次他在和那家的女主人在打羽毛球。于是,我也参加进去。今天我的羽毛球打的好,也是在那时练就的。
他的邻居,年龄比较大才结婚,结婚对象是隔壁村庄的女人,男主人长的廋小,女主人却是高大健壮,皮肤也白。
有时候我从高崖攀爬的时候,她曾经劝告过我从哪里走危险,我的小伙伴都从那里走,当然我们从来不听劝告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有了个孩子,他们抱出来的时候,真是吓人,我们的头顶都是平的,而那孩子是尖脑袋,呆滞的双眼,那时候已经两三岁了还不会走路,他父母掐着两肩才勉强立在地上,但脑袋耷拉在一边,嘴里冒着泡状的唾液,偶尔发出的嗯嗯声,才使人知道那是个活着的小孩。
从那以后我们不常去那邻居家打羽毛球了,一是我们也怕看到那孩子,另外他们也没有时间与精力和我们玩,渐渐的我们再也不去他们家了。
后来我们大了一点,基本上就没见着那孩子,直到有一天听说那孩子死了,现在想起来那孩子足有五六岁,或者七八岁。在哪孩子的短暂的一生中,我只见过他几次,现在不感觉可怕了,也没有感觉可怜,也许是脑瘫之类的疾病,或许一生中并没有感受到痛苦,他父母是爱他的。
后来,他们又有了两个孩子,大的女孩,小的男孩,都健健康康的,现在也上高中了。
我年龄渐长的的时候,我的友谊发生着变化,我和那个发小的关系疏远了,所以不常去他家了,他的邻居就更不常见了,女主人好像见过几次,也好像没见过几次,现在完全不确定见没见过。
我外出打工,很少回来,回来短暂的停留,也没有打探年少时是朋友现在已经疏远的发小的信息,更何况他的邻居呢!
结婚有小孩后,决定定居在家里。有一次漫步在乡间的公路上,听到一个乡人说,某某死去了,就是那发小的邻居的女主人。
在乡下,或者在这个世界上,死去一个人,多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啊!我没有去打探那女人的死因,从隐约的耳语中好像听说是病死的。
但是我常常想起那女人的死,无声无息,偶尔的一丝风,才是使我知晓了她的死讯,使我常常想起我的愉快童年时光,穿梭在迎春花中,从石崖上攀爬而下,一个健壮白皙皮肤的女人在下面向我们呼喊,我们在她家潮湿的泥土地上挥舞着羽毛球拍。
那家的男人,他在平时骑自行车去乡下集会上卖中药赚钱,大多家庭都骑摩托车,电动车的时候他还是骑自行车,春节的时候卖对联谋生,有一次他去我家批对联,因为嫌贵我们没有做成生意。
我有几次从我祖父母家穿行而过,他家的院子里杂草丛生,老屋淹没在草中,祖父早已去世,祖母也常年住在叔叔家,老人们闭门不出,年轻人外出打工了,一片寂静,如果那正当壮年的女人不死掉,也许我会再次遇到她。但没有,就像一个没有存在过的人,消逝在空气中,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