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敢,在这个风潮暗涌、充满杀戮与斗争的世界里,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便再也找不回来了。所以我们赌不起,步步为营,才是我们最终的生存之道。只要活着,还是会有希望的。
不管我们走到哪里,都别忘记最爱你的那个人依旧会紧紧的牵挂着你。不论是谁,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哪怕他们的身上肩负着天下重任,也不例外。
[人物前言]
若是我知道这是与蓝蓝最后一次那么痛快的喝酒,我绝对会好好珍惜,不会喝得那么醉。那个传奇般的女子,会因为爱的消逝而消逝么?我……不敢猜测。
-----梅傲霜
或许当初我不该那么做,刻意的去逼他们两个去面对他们一直不敢面对的感情。如果我能预知后来我们的结局,我还会如此义无反顾的去撮合他们么?我……不敢确定。
-----跳跳
他并不是不可仰望的光,我追随着他的脚步,一同前进。可是终有一天我怕我会厌倦那样的生活,终于停止追寻而是选择等待,若是等待成了一场梦,我还会选择停止脚步么?我不敢……选择。
-------蓝兔
为了天下苍生,我得到了许多同时也失去了许多。我不知道未来的路会怎样,更加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天下坚持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护她一世周全。我不敢……放弃。
-------虹猫
[正文]
玉蟾宫内,楼台高阁中。
最近几日也不知是刮的什么风儿,一向不喜看戏的蓝宫主居然在阁里搭了一出戏。说是在宫里的日子不似在外面那般潇洒自在,恩仇快意,宫里甚是冷清,弄个戏班子来热闹热闹。
我们的虹大公子自是早把玉蟾宫当成自个儿家一样,说来立马跐溜顺一匹宝马便来了。万万没想到的是虹大公子进门来一直黑着个脸,半句话也没说一屁股往凳子上一坐,便再无声响。
奉茶的宫女将茶置于虹猫跟前,看到摆着一张臭脸的虹猫,结巴道:“少侠,请用……”这茶字还未脱口,虹猫就将茶夺了过去,直接往嘴里倒,随即又直直给吐了出来。
虹猫少侠咳嗽了半天,大口的喘着气,手也不停的往嘴边扇动,噌的一下站起来口齿不清的说道:“烫……好烫”
旁边的宫女乱作了一团,手忙脚乱的拿的拿手绢,端的端冰镇水,有个宫女甚至还也学虹猫那般伸出手来扇动。
躺在贵妃榻上的蓝宫主见得如此眼波泛着盈盈秋光,不觉轻笑出声。
“我说这些个日子不见,一见面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了?什么事让我们的虹猫少侠如此焦躁?今天这个样子真是少见。”蓝衣翩跹,如幻似梦。
“你倒说说,本公子很像戏子么?你家的好宫女在宫门口的时候拦住了我脆生生叫着公子,硬是我把我当成了你请来的戏班子中的戏子。这也倒没什么,我还没来得急解释几个人把我拖拖拽拽的往你请来的戏班子走去,我都说了我不是,你知道那些个小宫女怎么回答我的么?”虹猫说完这一大段话,继续道:“她们说,我们的上头的姐姐说了,特意把戏班的梅傲霜梅公子请来了,若是不识得他,可以从他的衣着相貌上来判断。白衣翩翩,温文尔雅,生的一副好皮相。”
听到此处,蓝衣佳人笑的愈发的灿烂:“所以她们错把你当成了傲霜了?”
“……你说呢?”虹少侠一偏头,傲霜傲霜喊的那么亲热作甚?你跟他很熟么?
“我却是吩咐下去,傲霜来了直接请他去戏班子。至于如何成了白衣翩翩,温文尔雅,生的一副好皮相本宫主就不知道了。”蓝兔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就因为这个事儿,一见面就不给我个好脸色么?平日里的样子和这反差也大了点,你吓不倒我,到是把我这些个奉茶侍候的姐妹吓得不轻,说说你要怎么赔偿罢。”
宫女们收拾完毕后,纷纷退了下去,留下领头宫女晓言在一旁。
“赔偿……么?诶,你要本公子怎么赔偿你,只要你说得出本公子便做得到,哪怕是以身相许也行。”虹猫一脸的坏笑,哪里还有仗剑天涯时的满腔正气和刀锋凌厉。活脱脱一副风流自在的公子模样。
是短暂的太平将他们的棱角渐渐磨去,还是没有了那些刀光剑影的日子原本属于他们的本性被慢慢释放出来。
逍遥自在,笑傲江湖。
做一个平凡的人……
就像是拼尽半生之力来换得的短暂的太平,那样的日子,还有多久呢?
“以身相许?你想的到美,本宫主曾经说过嫁的一定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
“我不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么?”虹猫皱眉,笑道。
蓝兔从贵妃榻上起来,走到虹猫跟前眼神无比认真道:“不是。”
-----那……我是谁?
-----你是虹,只是我的……虹。
[公子篇]
白衣少年,风度万千。
谁才是她心上的白衣少年,魂绕梦牵?
戏班子里的梅傲霜真真是一个风度万千的公子,见着谁都是温和有礼。宫门里宫女们都是打紧的喜欢他,芳心暗许的不计其数。
可惜的是,梅傲霜对着每个人都是温和的,殊不知只听他给自己取的戏名儿梅傲霜都能知晓,疏离生硬的温和,就如同一枝梅傲霜而立,温柔的静静的绽放美好,直逼得人不敢亵渎,只是静静的接受它的美好。
是夜。宫中的天空繁星密布,熠熠生辉。
晓言便去敲开了虹猫的门,请了虹猫去阁楼看戏。
笙歌曼舞处,寂寞的是人心。
多年的江湖经验将他们的少年心性抹去了大半,现在的我们不是曾经的我们,我们早已跌入时间的洪流中飘零沉浮,到最后可能会谁也寻不见谁,又或者死在那里面,留下另一个,孤独终老……半生。
蹉跎岁月里,我们的故事还未结束,新的故事还未开始。
阁楼外围一条小径直通摘星阁,小径左边簇了一大群绿竹,正是盛秋时期愈发的绿气逼人,微弱的星光笼罩着整片清雅挺拔的绿竹。微风拂过,动人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色里沉醉。
小径右边束了一座假山,雕花檀木栏杆护着这一座流水潺潺的小山,假山主要由几块奇怪嶙峋的大石块组成,流水从最高那块石块一端的隐秘口喷薄而出,激起一道道白色的小浪花。两山之间还接了一座古木小桥,别有一番风致。
竹林、小山、流水、小桥、小径、阁楼。
真真一句,小桥流水人家。
暮色中摘星楼的的灯火通明,与天寂的星光相映生辉。
虹猫随着盏灯宫女,一路走过。不远处的摘星楼笙歌之声隐隐传来,
有歌唱道:
月光煌煌,人面苍苍。
或歌或舞,器乐旧藏。
歌未成歌,曲调已残。
翩跹起舞,以慰离殇。
漫漫人生,何其凄惨。
“好一句月光煌煌,人面苍苍!”虹猫走进去,笑说道。
“人的一生何其短暂,过了个百八十年容颜已老,可这天上的月光如旧。”一袭书生的装扮,腰间别了一支玉箫,熠熠流光。
“诶诶诶!这什么跟什么啊?大奔爷爷我只知道有戏看才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的,现下除了听小曲儿,这戏班子倒是什么时候开始,本大爷我都等得不耐烦了。”身着蓝布衣裳的大汉高声嚷道:“蓝兔啊,现在人都齐了,今晚看的哪出戏?嘿嘿嘿!是不是我最爱看的武松打虎?”
蓝兔坐入正座,抚了抚衣服的褶皱处道:“大奔,这次看的是霸王别姬,不是武松打虎。以前在西海峰林时不是看过了么?武松打虎看的多了也会生的腻烦。今个儿看的是霸王别姬,你可是喜欢?”
“我说蓝兔,你怎么就选了这出戏,这出戏的结局我可是不太喜欢,太过悲伤了。”达达沉声道。
“就像你刚刚说的人生苦短,至少我们都还在,还未经历过生离死别、阴阳相隔。悲伤如何?快乐如何?虚度一生,劳苦一生又能如何?还不是都要化作一抔黄土。想是霸王别姬那样的悲伤离别,我们为何不能忍受?”蓝兔笑道。
月光煌煌,人面苍苍。
或歌或舞,器乐旧藏。
歌未成歌,曲调已残。
翩跹起舞,以慰离殇。
漫漫人生,何其凄惨。
戏台子上的小曲儿还未停歇,一遍又一遍的轻声唱着。
说道此处,旁边的宫女突然悄然兴奋起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梅傲霜梅公子来了。”
身着彩衣华服,神情默默,眉目波波生畔。脸上柔情似水,着了精致的妆容,似有倾城之态。全场的目光全都被他吸引住,满堂寂静无声。仿佛被人夺去了呼吸般,光华流转,天地日月都为之失色。如同傲立于天地间的一株梅,在风雪迎风伫立,清冷高傲。
“梅傲霜是个女的?”大奔怔了许久,轻声道,生怕惊扰到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台帘后面又出来了一个身穿战袍的男子,腰间别了一把宝刀,威严霸气。与梅傲霜的柔情似水相得益彰,相互衬应。
柔情似水傲如霜,气势威严楚霸王。
台下的虹猫看着台上演的霸王别姬,忽然想到了什么,眉色暗了暗,指尖泛白,咬牙道:“这个蓝,难道真当本公子不在这儿么?”
一旁的跳跳或许是发现了些什么,看着虹猫忽明忽暗的脸色,一脸的坏笑,碰了碰虹猫的肩膀道:“虹猫,脸色那么难看,生病了?要不我跳跳做个好人送你回去,看我够兄弟吧!诶!不过可惜了,错过了这出戏。你看这楚霸王演的多好啊!要是真的楚霸王在世也有可比之处,你说是么虹猫?”
“跳跳,你不说话没人说你是哑巴。小心本公子把你从这儿丢出去,你信不信?”脸色铁青的虹猫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狠狠说道。
“不说就不说,不过你看到霸王旁边的虞姬没有?哎哟哟,与霸王那个般配,真是羡煞旁人也。美目盼兮,巧笑倩兮。还真是一个多情人呢,最重要的是这楚霸王也是生的丰神俊朗,潇洒……”话未说完,跳跳胸上便挨了一拳,吃痛的看着罪魁祸首,脸上嬉笑道:“诶蓝兔哪里去了?莫不是也是不舒服自己走了?”
虹猫眯着眼睛凑近跳跳说道:“跳跳你明明就知道台上的霸王就是蓝,你是故意的!”
在听到平日里温和的虹猫暴怒的一声吼叫之后,全场静寂。
大奔憨憨,一脸不知死活的走向虹猫,“虹猫虹猫,你刚刚说什么?台上演霸王的那个小白脸儿是蓝兔?诶,你不说到不觉得,你一说我也觉得这小子怎么整的和男装时的蓝兔倒是有几分相似。”
“呆子!就你还傻着,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上面是蓝兔。只有你这个呆子还后知后觉的,少说几句,如果不想被丢出去的话。”莎丽着了一件紫衫曳地长裙,如同画中走出来的仙子那般雍容华贵。
“那……那这个这个虞姬是谁?”大奔继续问道。
“那不就是梅傲霜梅公子咯!”逗逗坐在座椅上举起一杯水酒独酌着。
“他不是个女的么?”
“大奔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世上有女扮男装,就不许有男扮女装了?”
“好了,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梅傲霜,我的故友。”蓝兔从台上走下来,拉着梅傲霜走到众人面前。
梅傲霜朝众人微微一笑,说道:“久闻七侠盛名,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在下梅傲霜,蓝蓝的老朋友了,你们好。”
“梅公子,我是跳跳,改天请你喝酒怎么样?嘿嘿!把蓝蓝也叫来,我们三个好好喝上一场。”跳跳嬉笑着,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还特意把蓝蓝两字儿咬的特别重。
“我说兄弟你请喝酒也不叫上我大奔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怎么说喝酒这事儿也不能少了我大奔啊?什么时候喝酒通知我一声我一定奉陪,要喝酒就大家一起喝,干嘛非要几个人悄悄喝,那多没意思啊!你们大家说是也不是?”
“……”
“大家怎个都不说话了?不就是喝个酒嘛多大的事儿啊!”大奔摸了摸脑袋随后神色一变,颤声道:“哎哟!老婆你干什么,踩我脚干嘛?好痛……”
梅傲霜云淡风轻的笑着,一脸的悠闲自在。丝毫没感觉到或者是没在意这沉默尴尬的气氛。腰间的玉佩泛着温润的光,手中的折扇一开一合,好不惬意!
“逗逗你不是说要带我去看你新制的丹药么?现在还等什么,我们走吧。”达达朝着逗逗使了使眼色道。
逗逗会意,“对对对,这事怎么给忘了,那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
“哎哟,大奔你前几日不是说肩膀疼么?走走走,回去我给你擦些药酒去。”莎丽一把拉住大奔直往门外走去。
“诶老婆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肩膀疼了?”
“呆子,我说让你走你就走哪里那么多的话。”
“……”
屋子里现只剩下虹猫蓝兔跳跳还有梅傲霜四人,气氛压抑的厉害,也只有跳跳有这个闲情逸致敢不知死活的夹在中间调侃道:“这酒喝是不喝了?他们都走了,不如我们三个去喝?”
“……”
“对了,虹猫你要和我们一起么?”
“本公子……没青光剑主那么好的雅兴,要去你自己去。本公子才不去。”虹猫满脸铁青,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跳跳你要交朋友尽管去,本公子和蓝不奉陪了。蓝,我们走。”
“这可不行,就我们两个男人喝没什么意思,一定要叫上蓝兔,她作为这一宫之主,这是必须的。蓝兔你说是么?”跳跳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那是自然。”蓝兔目光浅浅,嘴角泛着笑意,“傲霜跳跳我们走吧。”
“不许去!”
“嗯?虹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自己不去怎个还不许别人去?”
“蓝,你还为那天的事生气?我都说了那姑娘我只是顺手帮了她,她要跟着我,我也没办法啊!她一个弱女子我总不能丢下她吧。”
“你一来准没好事,一来就招来这些个狂蜂浪蝶。本宫主的玉蟾宫才不是收养所,让你带那么多女子进来。”蓝兔扭过头,“傲霜跳跳我们走”
当卸下一切重担与责任时,我们便会渐渐找到原本内心深处的那个变得真实的自己,没了所谓的天下重任,抛却所谓的天下安定,我们都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会生气会吃醋会耍小性子的人。
不论是谁,都堪堪逃不过一个情字。有情的人、无情的人、绝情的人。世人皆被感情羁绊,然正义凛然惩奸除恶维护天下太平的七剑亦是如此。
那一晚,三个人喝的酩酊大醉。
那一晚,淅淅沥沥的下了场小雨。
那一晚,据值守夜班的宫女说,虹猫少侠执了一把竹骨白纸伞将她们宫主给背回宫主寝宫去了。
可怜虹猫少侠一手撑伞一手将喝的烂醉的蓝宫主背回去,一路上还要回答她奇奇怪怪的问题。
虹猫始终放心不下,只好寻了她去。
趴在桌子上的三人胡言乱语着,稍稍唯有梅傲霜清醒些。
“来……蓝,我送你回去。”
“……嗯?你送我回去?不用……不用本宫主不走”
“乖,回去吧,外面下着雨,别着凉了。”虹猫扶起她来,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
“你是谁啊?我都不认识你,干嘛要跟你走……本宫主不走,本宫主还要继续喝。傲霜跳跳我们继续喝……”
“蓝,我是虹啊,你的虹。”
“虹?我的……虹。”蓝兔醉眼迷离的问道。
“嗯,我是你的虹。来,我们走。”
“我们走。”
“虹猫,你在蓝蓝心里比你想象中要重要,要好好照顾她。”
一路上,蓝兔在虹猫背上一直不安分,手脚乱动,嘴里也不停的说话。
“虹,虹,虹,是冬天到了么?”
“不是,现在才春天,正值盛春时期。”
“你骗我……”
“没有,现在真的是春天”
“那不然为什么这么冷?”冰冷的雨水渗进衣服里,在深夜有着微微寒意。
“你很冷么?”虹猫侧过头,语气里的温柔连自己都未察觉。
“嗯,我冷。”
“那就抱紧我。”感受到身后的蓝兔微微收缩了手臂,头往虹猫颈窝处蹭了蹭。
雨还在不停的下,一路走过,留下一片泥泞。
“虹……虹,虹。”
“我在。”
“你不要做虹猫少侠好不好?”
“为什么不要做虹猫少侠?”
“因为……那样的你太累了,我不要。”
“好,一切依你。你说什么便是什么,那我不做虹猫少侠做什么?”
“做公子,做一个风度万千的公子,属于我的公子。”蓝兔在虹猫耳边呓语道,呵气如兰。
“只要蓝乖乖的不乱动,那我就做蓝一辈子的公子。”
雨渐渐下了些,滴滴答答的雨声陆陆续续的落下。白衣一步一步稳稳前行着,将背上的人是同珍宝,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她,再也找不回来了。
-----不许反悔,只要我乖乖的,你就要做我一辈子的白衣公子。
-----不反悔。
-----答应我了,拉钩。
-----答应你了,拉钩。
说道此处,蓝衣女子呼吸渐沉,随后便安心的睡去。
待走至蓝兔寝宫,雨渐渐停了,风雨过后,会是天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