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悲剧中寻找什么

 

多年以后,当我有了保护你的能力,你却已经不在……

这些年看过一些电影,伴随着笑,流着泪哭。在这个世上生活的久了,很多时候的欢颜或泪水都不是出于我们单纯的本意,我们开始寻找刺激,可以让人发泄的对象,也越来越发现,悲剧更能撕破我们的麻木……想起当初看到的这部电影,回首只是一场痛快淋漓的大哭。

以前会认为电影只是一种娱乐消遣的方式,承载的不可能是生活的全部,也不会将生活的所有表现出来,那些嘻嘻哈哈的搞怪或是震撼人心的悲痛都只是过眼云烟,因为每当我将要陷入进去的时候,理智的声音总是遏制住我的情感,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虚构的,是演员演出来,这,是假的。可是面对《七号房的礼物》时,这种奇怪的提醒自觉地隐匿了,即便我知道它曾让我伤心流泪,我也知道这种情感表达的需要,我感到一种电影外带给我的感动。动人的电影是你已不再用看电影的方式去解读它,因为技术演员都敌不过一个故事,刻骨铭心的故事。

这是一个关于亲情,关于人性的故事。

故事的展开是在监狱中,将悲喜剧的发生假定在这样一个场景中,人物身份多样,性格多样,易产生矛盾和影片吸睛点。故事的逼真处在于人物的刻画上,没有过多的渲染,更多用人物语言来展示人物性格,但当我们将每个人的特点性格建构完毕时,又可以发现众多的对比点,使人物性格鲜明,深爱女儿却是弱智的龙九,单纯天真的艺胜,还有一群虽然是犯人,做过坏事但内心的善良被唤醒的人,用权力不顾真理只为发泄失去女儿痛苦的警察局长……从中能看到人性的刻画,那样真实,简单。记忆最深的就是艺胜被偷偷带进来,晚睡时看着天花板上的星星和月亮,真的觉得那一瞬间太珍贵,太美丽。仔细看来,它最触动人的也是最简单的,一种亲情的眷恋,每个人都有的人生体验,影片将他设定在一个故事中,即弱智父亲被冤枉处死前和女儿的相处,无论如何,这一下子足以让人心生悲悯和痛楚,因为最害怕的就是用死亡隔离人与生俱来的亲情。在影片中,用了很多镜头来建构父女情深,如当龙九被引诱但案件现场,被强迫认下罪行,艺胜在雨中焦急地寻找着他,龙九不顾警察的阻拦也要和女儿见面。龙九即将被执行死刑时,他预感到和女儿的诀别,是那样的无助和痛苦,于是他像一个孩子一样反复鞠躬认错。而此时的艺胜虽不能完全领会此番分离的真正意义,但父亲恐惧的表情和不舍的眼神已经让她渐渐明白,父亲这次恐怕再也不能回来了,她伤心的哭泣、恳求、呼喊,但这都难以改变事情的结局,最终这对父女被残忍地分开了,影片播放到这里,足以让所有观影人泪奔。其次文化突出点在于人性伦理,似乎大家可以意识到,每个人心中的善良的属性都有可能被单纯简单的事情诱发出来,其实每个人心中都是善良的,这也是为什么在流着泪的同时还能会心一笑。这是亲情在向单纯的溯源,能唤醒在这个世上混混沌沌麻木的人的内心。它所要传达的是普通人的生活状态,这也是韩国电影文化的特点,没有美国好莱坞大片的绚丽,更多时候选择娓娓道来,关注的重点更加真实,更加接近观众。

此外,整部电影没有视觉的冲击感,反而更多的是真实,没有炫目的特技让人震撼,画面充分配合故事的发展,和谐一致。龙九被警察带走时,艺胜找着龙九的场景是雨中的画面,色彩灰暗,契合人物内心焦急又无法辩解的状态,给观众压抑逼仄的心里感受。后来在七号房中明亮的色彩配合一些戏剧性的事件的发生,主要色调是浅黄色,给人明亮安心的心里感受。大量使用柔光,传达出亲情的美好和温暖,如艺胜第一次来到七号房时,夜灯的柔光照在父女的脸上,给人温暖。又多数使用慢镜头,形成叙事舒缓的特点,多次使用特写的镜头,让观众看到人物面部的变化,更给人感染力。听觉上,最突出的还是人物语言情感的表达,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语言特色也不同,艺胜天真的娃娃音给沉重的氛围带来一丝活泼,龙九傻乎乎的语言发音也让你在悲伤时感慨深深的父女情,原来生离死别也无法阻挡这些,留下来的日子已经够美,即使结局无法改变。而影片中的背景音乐也起到了很好的渲染的作用,将人的感情拉进影片中,舒缓又带有哀伤的曲调很容易使人产生共鸣。这类型的例子很多,例如《假如爱有天意》的主题曲,很好地给电影奠定了优美中带有些遗憾的氛围。我想这也是许多韩国电影的突出特点,音乐中带有抒情和叙事,使人陶醉。

在叙事形式上,以内容述说为主,讲述了龙九被冤枉,在狱中和女儿的时光,最后走向死亡,当女儿长大时为父翻案这几个主要的叙事板块。电影运用了倒叙的手法,影片的开头,长大成人的艺胜拿着父亲当年的审判记录,从那间牢房里走出来,看到满天飞扬的雪花中被铁丝绊住的明黄色的气球时,朝着天空,露出了夹杂心酸、思念和如释重负的笑,拉开了回忆的序幕。又用蒙太奇的镜头,将一系列在不同地点、从不同距离和角度、以不同方法拍摄的镜头排列组合起来,叙述情节,刻画人物。时间和空间流转,讲述着女儿长大后为父翻案和当年七号房的故事,浓浓的亲情郁结其中。在情节设置上,不是一味单纯的低沉和悲痛,像许多韩国电影一样,采用喜剧和悲剧结合,结局时悲剧,但情节设置中充满了喜剧的因素,以温情为叙事重点,使故事轻松一点,在爱的包围中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在消失,然而其重点仍是悲剧式的结尾,这样的起伏中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对于很多人来说,判断一部电影喜欢与否,很难只用拍摄手法,演员演技,音乐背景,场景设置,宣传力度,甚至是投资和回报等方面来说,在网络发达的社会中,我们为何还要走进电影院观看电影?人们是在通过一种传统的方式来获得情感的满足,或是宣泄,或是共鸣。很大程度上,我们是内心的需要。有人这样评价《七号房的礼物》,“我们目击的事实,往往只是浮出水面的冰凌,冰山下面的巨大事实,更排山倒海穿透视听。我们直面的人生舞台,也许只是化蝶幻影,层层垂帘般幕后的故事,更震撼世道人心。”而这部电影只是在静静地述说一个关于亲情的故事,当然具有艺术性,将传统的情感放在特殊的人和环境中。或许在看完这部影片,我们不会像以前一样去赞叹编剧出奇的想象力,导演精准的拍摄,特技的炫目,甚至现在更多的关注演员的“颜值”。有那么一时间,会忘记这所有的一切,只是深深地被故事情节牵动,和剧中人物一起开心,一起悲伤。这应该就是电影和观众最好的情感交流了,至于引发的思考,都是在电影结束后,再去仔细回想。这部影片的成功仿佛很突然,一下子就收获了史无前例的票房,这是电影类型的成功,单纯述说故事也能俘获人心。

当然,不能只用眼泪来衡量这部电影,毕竟人的情感很多时候缺乏理性,悲剧的优秀与否也不在于观众哭了多久。这样看来,这部影片的宣传重点和突出表达就会显得单一,这样一部影片的出现在很多时候是很危险的,一旦故事没有选择好,很容易淹没在大片的海洋中。另外一方面,是否这部电影有消费亲情的嫌疑,逐渐多样丰富的社会和多元化的选择下,人们内心是渴望一种情感的回归的,人们开始关注失去或平凡的东西。童真,亲情……这些简单的东西一旦有了悲剧的色彩,人心深处的柔软处就会被触动,有时可以抛弃掉理性。如若按照柏拉图《理想国》中的理论,真理和艺术总是隔着三层的,感性的东西最不可靠,唤醒感情是最拙劣的手段。这部影片无疑变得拙劣,因为它更多的是用艺术的手法换取每个人内心的亲情体验去和主角产生同感。就算是有对司法体系的些许控诉和反思,对人性的劣根的思考,都在浓浓的死亡式亲情中变得卑微。这些也许是过多的思考,就这部影片的反响看,无疑是走红市场,这样无关历史,政治的题材唤醒人们内心的情感怎样也算是一大成功。

这部电影让人感受到生命与艺术表现的紧密关系,甚至到最后已跳离它电影的属性,感觉就像是在身边发生的一件事,让人揪着心。面对这部电影一份心中还存留感激,它让人体会到最简单的美好来之不易,当我们笑时,内心充满了满足感。很多人看过的电影,再回想时,再炫目的特技都变得贫乏,再美丽的场景都会变得些许模糊,仍记得的是内心的感受,留下来的当初自己动情的感觉,这就足够了。

最后,想起电影里的一个画面,龙九和女儿在气球上,在很多人的帮助下,他们就要坐着气球离开这个地方……天是蓝色的,还有白云飘过。想起父女俩的对话:

“感谢上天,让我成为爸爸的女儿。”

“感谢上天,让我成为你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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