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往回走,借助着剩下的天光勉强辨识路径。戴着耳机,在薄暮中前行。行进的这一条大路,左手是山,右手是悬崖,临崖下方是江水,对面也是山恋叠嶂。青山默默无言,薄暮中有一些些雾气,事物的轮廓都变得不再分明。
在这样的暮色掩盖下,我突然有些安心。耳机里传来熟悉的香颂《Au coin du monde》,轻盈慵懒的语调,不疾不徐。“Tombent les nuits et la lueurs de bougies qui fondent……”以我记忆中还有限的法语知识,可以翻译为“随着烛火融化的微光,夜幕随之降临……”“降临”似乎还显呆板,“tombent”本来是物品掉落的意思。想象一下,夜色不再是沉静的感觉,而是如同一个鲜活的物品,一下子从天际落到我们身边;与此同时,烛光点燃,微微的光亮也来到我们身边。
暮色、微光、时光分秒不停地流逝,所以春去秋来。“Tombent les feuilles et les larmes sur tes joues qui roulent……”你脸颊的泪光与秋天的落叶一起飘零。
歌声继续唱下去,人潮拥挤,旦夕往复,身在其中,能否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声音?“au coin du monde”意思是“在世界的角落”。
那世界的一隅在哪里?是像我这样,在远山中吗?行走在岑寂无人的山道,走了一会儿后,就走到了营地的范围,有灯光、有人。可是,无论四周是有人还是无人,我是在暗影中还是路灯下,我与周遭的世界,似乎隔了一层。
这样的疏离与孤独,仿若那些年,在晚上下课后走在北方校园的秋夜里的感觉。落叶堆积在脚下,灯光把树木的影子拉得老长,将我的影子完全覆盖。
这样的角落,并不需要在地理上有多偏僻,只需要心底的一隅吧。偏居于世界的角落,才能留住心底的蜇音,至少我,很多时候需要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