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四平街又当站名 没有“五站”叫得响
没想到后来有个日本人叫“安藤岩喜”,他来五站游玩,在这里旮旯胡同全走个遍,甚至耗子窟窿他都掏掏,一下子在火车的犄角旮旯把俄文的站名给翻了出来。安藤岩喜乐不可支,对前来陪同他的名叫小野的日本人说:“しへいまちえき(四平街駅)。”然后,把沙俄留下的火车站牌让小野一郎看:“ここは しへい(四平)まち(街)えき(駅)と よばれ 呼ばれ ているのを み見 てください。もう5 えき(駅) と よば呼ば ないでください。 じょうだん冗談 を きい聞い ています。(你的看看这里叫,可别再叫五站了,让人听着笑话。)”
小野一郎一听脸变了颜色,一红一白。这让他很下不来台,因为他与另外一个日本人负责五站事宜。每天都要从公主岭通勤来五站,主要业务就是办理站内土地租赁业务手续。因没有固定办公地点,这票房子就成了他们常驻的地方,没想到原来站名叫《四平街駅》。
打发走安藤岩喜,一肚子气的小野一郎让人把李久如叫来问话。李久如一进票房子,不等他说话,小野披头盖脸一顿训斥:“あなたの なに何 かの しごと仕事 。 わたし私 にうそをつくなんて。(你的什么的干活。竟敢对我说谎?)”
李久如一头雾水,他眼看站在一旁叫自己来的翻译。翻译眼睛一瞪:“小野君说你在说谎!”
李久如一听这话也不满意了:“说啥呢?我一进屋没来由就说我撒谎,啥事呀,我还不知道啥事呢,凭啥说我撒谎?我一天天卖草料,给他们日本人搜集粮食,忙的直打后脑勺,还有功夫跟他们日本人撒谎?你问他啥事我撒谎了?”
翻译把李久如说的话翻译给小野一郎听后,小野马上骂了一句:“八嘎——!”顺手把火车站牌摔在李久如面前地上。
李久如一看俄文站牌,一下子明白了。心想这小子是把站牌翻出来了,这跟我也没啥关系。难道仅仅只是为这事跟我发火?叫啥站名跟我有屌毛关系,来时紧张的心情也如释重负。他不慌不忙地拾起站牌,指着上面的俄文说:“这是啥呀,这个东西也不是我的,我撒啥谎了?你说我撒谎是没告诉你这个木牌子吗?俄国人的东西我哪知道呀。再说了,你要是问上面写的字,我连中国字都认不全,何况这吉拉拐弯更不认识了。翻译官,你说这上面写的都是啥?”
翻译也哭笑不得,东北土话有些听不明白。但从李久如比划的样子他懂了李久如的意思,就翻译给小野听。小野听到李久如理直气壮的说法,觉得自己也是气晕了头,于是缓和语气说:“ここは しへい(四平)まち(街) えき(駅)と いい言い ますが、どうして ほうこく報告 しないのですか。(这里叫四平街火车站,为什么不报告?)”
翻译把话说给李久如听后,李久如挺直腰板说:“翻译官你这就不对了,明明是你告诉我叫这疙瘩五站的,说啥从宽城子开始叫一站,六十里地一站,范家屯叫二站,公主陵是三站,郭家店四站,到这疙瘩正好是五站的。咋了,你忘了?咋说我说的叫五站呢?”
翻译一时语塞,看了小野一郎一眼后,冲李久如眨眨眼说:“是不是问过你,你说你不知道?”
李久如点点头认真地说:“是呀,我确实不知道,我只知道这疙瘩原先叫四门苗家,以前就来过这疙瘩卖草料。老毛子把四门苗家人给撵走了,杀的杀、伤的伤,剩下的人都吓蹽了。这不他们需要草料,我们才敢来卖的。至于他们改叫啥我们也听不懂,愿意叫啥叫啥跟我们也没关系。就像你们来似的,叫五站也好叫啥站也好,我们就卖个东西。还管它是啥站?你们现在扯出四平街站来,四平街在西边,离这疙瘩有十五里地呢。”李久如看着小野面色有些缓和,于是放低了声音说:“都是吉拉拐弯谁知道是啥玩意儿?啥时把十五外的镇名拿来用,东西和人它们都随便杀、抢,何况一个名称了。再说了,我为你们招商跑前跑后的累个贼死,拥个这点事儿,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啥意思呀?”
翻译不自然地翻动了一下眼皮,只翻译了大概意思,而对不利的话没有翻译。听了翻译的话后,小野一郎听着听着原来铁青的脸露出点笑容来,竖起大拇指说:“あなたはとても くろう苦労 して はたら働い て、 かれら彼ら に おしえ教え てからここは しへい四平 まち街 と よばれ呼ばれ て はたらい働い て、この なまえ名前 はとてもいいです。(你地大大辛苦地干活,告诉他们以后这里就叫四平街地干活,这个名字很好听)。”
李久如出了票房子,走出十几米远后,回头看了一眼票房子的大门,鄙视地一笑,随之“忒”一声吐出一口痰:“靠——!这疙瘩叫啥跟我有屌毛关系?还怨我没告诉你。妈了个巴子的,你来强占我们的地盘,告诉谁了?妈了个巴子的!老子跟老毛子说都后悔透了,跟你们说,做梦去吧。忒——!”回头又一口痰吐了过去,接着又说:“放心吧,你们想叫啥叫啥,‘五站’我是叫定了。看谁能把站名叫出去——!”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李久如在小日本鬼子占领后,来到这里也发挥自己的作用,帮助日本人发放地号,想在这里租块地,都得贿赂李久如。小镇的人口也大有增加,成了小城镇的模样。而且,包括小野两个公主岭来的日本人,很多地方都依靠李久如帮忙,其实,小野也不想得罪李久如,需要的地方太多了。
“李二爷,嘟囔啥呢?又哈哈大笑。是不是又有好事了?听说日本人又找你了,商量啥大事了?啥好事能不能先跟我叨咕一声?”
李久如听到动静心里一惊,扭头一看原来是玉成隆掌柜,放下心来说:“靠——!小鬼子找我能有啥好事?也不知从哪个耗子窟窿里掏出个站牌来,打发人把我找去,问我说叫四平街站为啥不告诉他。”
玉成隆也是从八面城来的,是八面城玉成合的联号。玉成隆股东有三家,共投入资本金五万吊,(清朝时期钱的单位)。后来发展成五站内八大粮商之首。聘用的掌柜姓曹。听到李久如这么说,曹掌柜连忙把李久如拉进自己的铺子里,直接进入后屋,关上门后说:“你个李二爷挺精明的,今个咋了?你这是遇上我了,咱都是八面城的故交,要是遇上坏心眼的人儿,正好拿你这事儿去巴结小鬼子。在这疙瘩混了这么多年,你容易吗?要是你完犊子了,我们投奔谁呀?”
李久如听到曹掌柜的话感激地说:“我也是气糊涂了。多亏遇见你。你说我费劲巴拉给你们拉来,我容易吗?拥个这点破事跟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行了,跟他们生气不值得。以后啊,只要离开这疙瘩,我就叫五站,他们自个儿起的名,还不承认了。”
曹掌柜笑道:“这就对了,他叫他的,咱叫咱的。再说,别地场不知道,八面城把五站是叫响了。你想四平街(gai)那疙瘩的人还能把这疙瘩叫成四平街(gai)?你也别担心啥。”
李久如一拍脑门说:“可不是咋地,得了不跟你唠了,我得回去了。家里人还不得担心呀。”
李久如和曹掌柜告别,出了玉成隆。快步走到二马路向南拐去。迎面碰上自家铺子伙计,伙计气喘吁吁地说:“东家,你可回来了。掌柜的让我到票房子门口等你,可我也不敢呀。”
李久如神色正常地说:“没事,跑啥。还能翻天不成。”
“不是,那个来了好几个人都在等您。掌柜的也挺着急的。我先回去告诉信。”说完就急匆匆往回跑去。
李久如看着伙计的背影想:“有人等我?小鬼子对我这样,还帮他们吗?今后绝不能实心实意给他们干了,得留个心眼儿。他们跟老毛子一样说翻脸就翻脸,畜牲!”
李久如加快的脚步,拐入向西的路上,又走一段路进入通往蔺家河口那条路。这条路就从李久如所建的青砖房开始,向西都是原来的老路。
此时,李久如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如果来五站开买卖的人多了,势必又得向西开道,这怎么办?
原来,日本南满铁道珠式会社向西开辟的一条直道,日本人管它叫中央通。这条路开辟的同时,在这条道两侧等距离划了线,这是预留分别向南北开的道。李久如曾经看过了,向西的方向共划了四条线。算计一下,有四条线,那么算上原来的三个马路,那么日本人是计划再开四条通呀。特别是分别在南北两边也都平整了向西的路,据说分别叫南、北大路。自己新盖的房子正好被圈在规划范围之内。李久如想到这儿,回头望望票房子,已经看不见了,他叹口气自语道:“得想办法跟小野那小子好好套了,多亏刚才还不算得罪他。”忽地想起家里有人在等他,一挥手说:“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