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打糖饼。
父亲爱吃糖饼、糖糕、蜜三刀。小年是父亲的节日,只有这一天,母亲和颜悦色看父亲吃糖饼而不叨叨。
父亲的糖饼打的并不高明,白面掺点白糖,没啥花样,饼不圆溜,偶尔漏糖,黏黏糊糊的饼边甚至糊一坨。
孩子们都不太爱吃,父亲自己吃得不亦乐乎。今年的小年,儿子、媳妇、闺女们突然懂事了,尽管仍然忙得脚不沾地,却强烈要求代替父亲打糖饼。父亲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其实,大家爱吃的是千层饼、葱油饼、馅饼,但父亲在小年这天,主打做糖饼。父亲发的一盆子面,有多半盆都是糖饼,挨家挨户的电话,父亲打的挺积极,领的却消极怠工。今年,孩子们的觉悟就源于此。
一下班,个个往家赶。孙子要吃肉,媳妇赶紧调点馅儿,母亲剥葱。闺女吆喝“我负责糖馅”,却懒坐在沙发上,看着糖袋子不急。儿子装酷,要在炉灶前耍大幡,一个两个,七八十来个,准备家伙什儿好好玩一票。父亲美滋滋,偷偷溜到门口抽颗烟,心里和灶王爷先沟通去了。
人多好办事。很快,孙子的馅饼飘出了肉香;儿子在翻饼,嘭嘭嘭,有点耍大幡的架势;媳妇的手转着圈,葱香四溢;闺女正包着红糖黑芝麻;母亲满意地收饼。
敬灶王爷的仪式伴随着晚餐,电视开着,一家人都等在桌边。父亲虔诚,将肉饼、葱香饼、千层饼分三摞,最上面架着黑芝麻红糖饼,嘴里默默地念叨。新闻联播一响,晚餐正式开始。
每个人都满意。孙子满嘴流油,香得眯着眼;父亲大口咬着糖饼,连掉下的渣都捏住放进嘴里;母亲小口喝着粥,手撕着葱油饼;儿子、媳妇、闺女个自选对口味的吃,一派和谐。
小年也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