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6月的第三个星期日,是一年一度的父亲节。父亲节来临那几天,朋友圈、各种微信群、微博、简书,满屏刷爆赞颂或怀念父亲的文章、美篇、视频、字画、歌曲、祝福语等。我也写了祝福我敬爱的父亲的美篇,并且在父亲节的头一天和弟弟、弟媳一起回老家陪父亲过节。
回城后,在看美篇时,被我的忘年交老朋友写的《父,我们对您好吗?》一文所吸引,我是流着泪且几度哽咽着看完的,读完我已泪眼婆娑,我在被朋友对叔父满满的追忆和叔父对她家姐妹兄弟六人的爱感动之余,想起我从没谋面的伯父,我那可怜的伯父。
我对伯父的记忆是小时我妈看到我们兄弟姊妹四个很辛苦时经常会说:“你们的伯父要是还健在,我们家就多一个整劳力得工分,你们也就没有这么辛苦。”“你们的伯父要是健在的话,看到你们这几个懂事的侄子侄女该是多么的高兴啊!” “你们的伯父要是健在,你们四个就多一个人爱了。”“你们的伯父要是还健在,...... ” 每次我妈说完,我就会向我妈打听伯父生前的一些事,想像伯父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妈说伯父很憨厚老实,老实得别人说他有点傻,说他脑袋有点不过劲。我妈说她和我二爷结婚时,我妈给伯父的礼物是我妈做的一双新鞋,伯父像小孩一样穿上鞋子满湾走,一边看着鞋子走一边说:“我有新鞋了。我穿上新鞋子了!” 我对伯父的印象仅限于此。我妈说完这些,我就会很神往地幻想伯父给予我们会是怎样捧在手心里的爱,这样一想我好像真的感觉到了伯父对我们的爱了。
伯父大我二爷(我父亲)三岁,六岁时年轻的祖母就不幸病逝,祖父是唱悼词的,经常不在家,伯父和我二爷兄弟俩相依为命,哥哥总是让着弟弟,照顾弟弟,家里没有女性打理家务,大部分家务都是哥哥抢着做,一年四季只有冬天才穿鞋,大冬天下雨、下雪时,父子三人共一双大雨靴,谁要出门就谁穿,两兄弟说好出去玩的时间,弟弟总是超时又超时,但哥哥从来没有责怪过弟弟,也不嘱咐弟弟下次要记得回来的时间。
伯父有过一段婚姻,可惜他太老实,又没有孩子,结婚两年后他们就离婚了。父亲节头天晚上,我向二爷打听了一下伯父的一些事,二爷说:“我哥结婚后,我也觉得很幸福,我没有叫她嫂子,我叫她姐。有个姐多好啊!” 二爷说这话时,好像回到了那久远和哥哥一起生活的年代,二爷一脸的幸福。是啊,家里有一个女性打理家务,二爷第一次觉得这个家像个家了。二爷说他和我妈结婚,一起去白果扯布做衣服时,碰到过前伯母,他们相互都很客气打招呼,她也认识我妈,知道曾经尊重她、她照顾过的弟弟要结婚了,她也像个姐姐看到弟弟要结婚一样的高兴。二爷说不知道前伯母还在人世不,想找找,去看看姐姐。
伯父去世时很惨,他是五九年饿死的,当时到处闹饥荒,湾湾饿死了很多人,我二爷在武钢上班,二爷带信让我妈去武钢逃荒,祖父、我妈还有我小姑奶奶的大儿子三人一起去二爷那里逃饥荒,当时小姑爹恳求我祖父给他们家留个后,一定要我祖父带上他大儿子。祖父把自己的大儿子留在家中,告诉他饿了就吃倒楼上的红苕杆,可能是太饿,伯父从梯子上摔下来,就不行了。可怜的伯父就这样走了,当时家里没有一个人,后来是亲房叔伯把伯父安葬的。可怜的伯父啊!
待到我哥出生,我祖父告诉我爸妈说,在族谱记载中,我哥就是我伯父的儿子,小孩子称呼自己的父亲为二爷,以此纪念伯父。所以我们都喊自己的父亲为二爷。有好多人好奇,问我们怎么称呼自己的父亲为二爷时,我都会耐心地讲述一遍来由,真如我祖父说的那样,每解释一次就提起我可怜的伯父,我们从没有忘记伯父很老实很本分很可怜地来过这个世界。
伯父,你那么善良,那么老实,你吃了那么多的苦,天堂里你应该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伯父卒于意外走得太早了,令人唏嘘,想起来真是难受!但我们从来没忘伯父,我们称呼自己的父亲为二爷、大哥承嗣于伯父名下,说明我家一直保留着伯父在家中的位置,经常念记着伯父这个家人。我们的上辈和先人生活的条件都很差,必须互相扶持着才能活下去,因此传统中、实际生活中都能无私地付出甚至牺牲。现在生存条件好了,反而缺失了这些,成了共苦易同甘难。亲情、友情可能被忙碌的生活忽略,联系少了自然会生疏,所以亲人之间、朋友之间要隔着屏幕经常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