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出轨,不分男女,有因此“青史留名”的,也有“遗臭万年”的;有身陷阴谋恐怖之中的,也有升华成一曲旷世之恋的。
《泰坦尼克号》中的“杰克”,“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露丝”一眼,便“再也没能忘掉她的容颜”,接下来演绎了一曲“青史留名”的爱情赞歌。潘金莲,只因无意间掉落的一支小小竹竿,击中了药店老板西门庆的心房,却上演了一出“遗臭万年”的血腥大戏。
《越轨追击》的克里夫·欧文,于列车上邂逅了漂亮的詹妮弗·安妮斯顿,原以为这是一场令他如痴如醉的婚外恋情,没想到,竟然身陷一场布置周密的阴谋之中,害的他甚至把命搭上。《廊桥遗梦》中的“老牛仔”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胸前挂在相机游走在美国中部的艾奥瓦州,就那么巧,遇到了家庭主妇梅丽尔·斯特里普,从而把一曲旷世之恋演绎的一唱三叠。出轨,在电影中,有奇情,也有凶案;有惊悚,更有喟叹,一如真实的人生。
《人人都爱雷蒙德》中“雷蒙德”的老父亲,对!就是那个名叫“弗兰克”、一开口就要让人“顶棺材”的二战退伍老兵,有一次,“雷蒙德”的妻子“黛博拉”,向他抱怨“雷蒙德”走在大街上对漂亮女人不停的色眯眯地盯着看的猥琐嘴脸时,“弗兰克”劝解儿媳妇道:“不要在意这些,亲爱的,只要在家里吃饭,谁管他在哪儿激起食欲!”
如果有人听了“弗兰克”的话,对他的强词夺理不感冒,进行反驳,他自有他的道理:“上帝创造了男人,让他可以到处散播自己的种子,而他创造女人,是为了让庄稼只属于一个农夫!”
“弗兰克”的“庄稼只属于一个农夫”的“真理”自然是站不住脚的,不过,他对于人性,倒是看得很透彻。转回头看看十几年前的一部国产经典电视剧《大染坊》,其中的“卢家大少爷”——卢家驹的一段话,把“弗兰克”的“真理”进一步深化。当时,“卢大少爷”为了开脱自己迎娶姨太太的错误,总结男女道德时,说道:“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受到的诱惑力不够;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道德的力量毕竟有限!”
“卢家驹”的话,残忍,却是实话。
二
其实梅丽尔·斯特里普在拍摄《廊桥遗梦》之前,在1984年,她与罗伯特·德尼罗就曾经拍摄过一部名叫《信是有缘》的电影。这是一部“标准”的出轨电影。
人到中年的罗伯特·德尼罗不再是《教父》中的黑帮老大,他已经从《猎鹿人》和《愤怒的公牛》之中走出来,更不是《出租车司机》里一腔正气的朋克,当然更不是其后《午夜狂奔》中那个落魄的赏金猎人。现在的他早已成家立业,有一个爱他的太太,有一个温馨的小家庭。他是一个建筑公司的设计师,每天乘坐通勤列车往来于公司与住家,忙忙碌碌的过着最普通的生活。
圣诞节到了,他为了给心爱的家人准备生日礼物,在书店里遇到了梅丽尔·斯特里普。这一年,梅丽尔·斯特里普才35岁。她白皙的脸庞泛着淡淡红晕,浑身散发着职业女性的知性与干练,不过,在眉宇低垂一颦一笑之时,妩媚动人展露无遗。罗伯特·德尼罗因为拿错了圣诞礼物,就这样与梅丽尔·斯特里普认识了。
罗伯特·德尼罗是有家室的,而梅丽尔·斯特里普同样有一个爱她的丈夫。不过,当他们在通勤火车上再一次相遇时,好感却产生了。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他们每天在列车上谈天,不断深入交流,每次的说话,都在向更深的关系迈进。他们的心开始渐渐牵挂对方,他们如同遇到了久违的初恋,他们背着各自的妻子、丈夫,开始逛街、吃饭、约会。他们在唐人街的卤鸡店前驻足,在游戏厅里淘寻幸运,在街边快照亭享受短暂的喜悦。
他们都明白他们之间的交往预示着什么,也都清楚,这样的行为会给自己以及自己的家庭带来无尽的烦恼,但是,他们就是舍不得分开。每次当理智来拷问时,他们都在逃避,他们试图改变目前的关系,但总是在难忍的相思面前投降。他们鼓起勇气,开了一间房,当刚刚解开的纽扣被强大的道德所压迫时,仓促间,紧紧的拥吻反倒让原本期待的肉体关系变得缥缈无依,心房更加炽烈……
不受控制的情感越来越浓,而对双方的家庭却愈来愈淡。梅丽尔·斯特里普开始主动结束了自己的婚姻,但是随之而来父亲的去世,似乎让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开始主动疏远罗伯特·德尼罗,宣告这一段露水情缘的结束。罗伯特·德尼罗痛苦地接受了梅丽尔·斯特里普的离去,转回头,诚恳地向自己的妻子坦白了这一切,他说:“我在火车上认识了一位女士,我们之间没有发生‘什么事’,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的妻子听完他的话,愣住了,缓缓说道:“不,这比‘发生什么事’更严重!”接着她用狠狠一记耳光终结他们之间多年平淡如水的婚姻。
两个家庭破碎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年转瞬即逝,圣诞节又来临了,已经离婚的罗伯特·德尼罗再一次来到书店,在人来人往的货架间穿行,突然那部厚厚大开本的《the big
book of sailing》进入他的眼帘,这部书就是去年他与梅丽尔·斯特里普错拿的圣诞礼物。现在它还静静躺在书架之上,似乎在提醒他那段曾经刻苦铭心的恋情。罗伯特·德尼罗的眼睛在这部大书上打转,背后似有余光炙烤着他,他像预感到了什么,转回头,梅丽尔·斯特里普正微笑地看着他。他们互致问候后,客气地告别而去。
罗伯特·德尼罗走出书店,这一次邂逅,似乎不会再有结果。罗伯特·德尼罗孤独地走在人潮汹涌的纽约街头,可纽约寒冷的天气压不住他内头重新蒸腾起来的热情,当他下定决心扭回头追赶梅丽尔·斯特里普时,梅丽尔·斯特里普正在赶往通勤列车。梅丽尔·斯特里普靠着车窗玻璃,眼神放大,就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后的迷惘,又像重任在肩的恐慌,这种滋味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那么撞击着她的心。当气喘吁吁的罗伯特·德尼罗登上了列车,终于拨开人群,找到梅丽尔·斯特里普时,两人看着对方,一句话都没有说,片刻后,突然紧紧抱在一起,然后将冰冷的脸紧紧贴在一起……
三
这个世界是充满双重标准的世界。女性的出轨与男性的出轨有不一样的道德评判,女人在乎丈夫的忠诚,否则他可能离开她,把时间和金钱浪费在情妇的身上,甚至感染一些不名誉的疾病,可是男人对于妻子的贞节忠诚与否的疑虑,远超妻子的疑虑。历史很多法律,对于女人的通奸不但惩罚,而且处罚极重。而男人通常受到特别的宽容,即使处罚也是很轻微的。莎士比亚中的奥赛罗疯狂手刃自己的妻子,将男性的傲慢展露无遗。虽然他最后悔恨,自我了断在苔丝狄梦娜的身边,但那疯狂的嫉妒堪比《水浒传》中的杨雄。
只是抛开这一切外在的法律道德说教,回到人性,两性之间的“战争”,除了“圣人”,绝大部分的普通人都难以逃离人类动物性的那一面。这里面,没有一个人是有错的,他们之所以不停地“犯错”,只不过是证明自己虽进化了几百万年,但是,依旧是一群“普通”的动物,依旧是一群穿着裤子的可悲可鄙可怜的猴子。
当然,动物性并不能掩盖一切文明的进步,随着女性权利逐渐被重视,人们对于女性出轨不再谈虎色变。尤其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系列不堪的侮辱做法,慢慢淡出,虽说几十年前,还用破鞋挂在女性的颈项,但是,毕竟不再浸猪笼,也算是历史性的进步。如果说张爱玲编剧,张伐与上官云珠于1947年主演的电影《太太万岁》中,年轻的女主人看着自己丈夫出轨,只能默默哭泣,当她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开始用离婚的方式告别自己的丈夫,代表着城市女性权利的觉醒,那么《图雅的婚事》则在重塑一种道德。
记得张中行曾经说:“从一而终是社会的要求,不是自然的要求!”爱情,虽然是文艺作品永恒的主题,但出轨的电影故事之所以能够击中人心,不仅仅由于爱情,在爱情表象的背后,藏着人类无法左右的无奈。倘不幸或幸运地真实遇到,记住,那只是荒唐人生的一种必然,绝非偶然!因为,我们不是机器人,没有一颗机器心,做不到铁石心肠、做不到坐怀不乱,我们只是一群有血有肉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