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以对,只有拥抱

那天突然在街上遇见春玉,我俩都很激动,三十多年没见面了,于是找一饭店,边吃边聊起这么多年的往事。

春玉离我家七八里地,上初中时我俩一路,去学时约好在那个十字路口等,从学校回家时还从那个十字路口分手。就这样风雨无阻,来来回回两三年,我们俩情同姐妹,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初中毕业我考上了师范,到外地上学了,后来就是忙工作,忙自己的小日子。开始还能从家人口中听到春玉的一些消息,时间长了彻底把春玉丢了。想想自己都有些愧疚,和春玉三年的友谊被三十年的时光冲洗的干干净净。

春玉当年初中毕业,被县二高录取了,因不是重点高中,春玉有点犹豫,这时候村长来找春玉父母,让春玉在村小学当代课老师,春玉答应村长,放弃上高中的机会。

当老师教小学生,对于春玉来说没问题,再加上她勤奋好学那股钻研劲,她的教学成绩名列全乡前茅,深受学生的喜爱和家长的好评。可是春玉只教了一年半,因全县清退临时代课教师,村长跑到乡里说,让春玉留下来继续教学,得到答复是不行,村长带着村民联名信又跑到县教委反映情况,也没有把春玉保住留下来。

春玉就这样不当老师了,却当起了学生,这又是咋回事呢?原来春玉的那颗上进心一直就没停止,不能继续教学就和父母商量想继续上学,重回学校复读上初中三年级,再考高中。

就这样的一个决定也是需要相当勇气的,因为将面临鹤立鸡群的尴尬,春玉说她豁出去了,不在乎那些小同学怪异的目光,只一门心思努力学习。很快就要中考了,春玉的成绩一直被老师看好,春玉也觉得大有希望。几次模拟考试都名列年级前茅。

中考结束后,春玉耐心在家等结果,可是这个结果让春玉实在无法接受,又收到二高的录取通知书,她不相信这个结果,老师也不相信,就和她一起到县教委招生办要求查分,几经周折才同意查分,这一查发现有一门93分,写成了39分,这样总成绩远远超过重点高中的分数线,招生办主任只好请示领导才补写了一个特别通知书,春玉这才上了重点高中。命运又一次给春玉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三年的高中生活春玉学习一直很努力,考上了本省一所院校,四年大学生活很快也就结束了,转眼也就毕业了。本来想工作没问题了,结果又赶上了大学毕业不分配,自己找工作。

春玉只好参加招聘会,有家单位招聘人员,和自己所学专业对口,她投了简历,并进入面试阶段,可又赶上看脸的时代,春玉在同等条件下,因长相不够出众,衣着打扮较土气,被挤掉了。

春玉父亲着急了,开始到处打听找关系,就在春玉父亲多次碰壁,求人没门时,春玉原来应聘的单位通知春玉报道上班,原来招聘上的美女嫌工作太辛苦不来了,春玉才不怕吃苦,工作总算解决了。

春玉的对象是别人介绍的,在一国营工厂上班,可春玉总是怀不上孩子,好不容易怀上了,一检查又是葡萄胎,让春玉好伤心,再加上丈夫面临下岗的局势,心情不好,脾气越来越大,春玉的日子不好过。

春玉终于又怀孕了,有了孩子可能好点,其实噩运再次降临,春玉生下的孩子是聋哑孩子。孩子半岁时发现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到医院医生检查才知道孩子病情,春玉和丈夫去了很多大医院,也没见好转,这样本不富裕的家雪上加霜。春玉的丈夫性格越来越暴躁,不喜欢春玉母子,后来春玉实在受不了丈夫的家暴,离婚了。现在带着孩子单独过。可以想象春玉一人拉扯孩子生活的艰辛。

今天是春玉刚从聋哑学校看孩子出来就碰见我,听着春玉的诉说,我的心一直揪着,命运怎么总是捉弄春玉,让春玉如此不堪重负。可春玉没有悲伤,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对生活,对孩子充满希望,春玉从网上学会不少手工,还学会了烘焙技巧,说她儿子喜欢她做的蛋糕,她要好好做给儿子吃。

命运辜负了春玉,春玉没有辜负生活,依然坚强、乐观面对生活。当我们俩相互告别时,我无言以对,只有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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