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三个月前，格子跟相恋了10年的男友分手了。
爱情，终究没能敌过时间和距离。他们牵手走过了高中和大学，三年前当格子离开中国来欧洲留学的时候，他们还信誓旦旦永远不离不弃，等格子博士一毕业就结婚。“是我要分的。不在一起，没有耳鬓厮磨，就多了猜忌；加上时差的原因，每天都讲不上多少话。最可怕的是，我们越来越没有了共同话题。”三个月前，分手以后，格子给我打电话时流着泪说。
02
昨天，格子过来找我喝酒。苦笑着给我讲了这三个月以来的故事。
“十年来，因为有他，我一直扮演着他小鸟依人的女朋友的角色。现在我单身了，有些我一直想要尝试却一直搁置下来的事情，是时候实施了。你知道的，下个月就是我的生日，所以我列了个to do list，决定把这四件事一件一件认真完成，算是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哪四件事？”我很好奇。
“-酩酊大醉一次-跳伞- 尝试一次软毒品- 找个心仪的男人，体验一次一夜情”
她说的很平静，我听得心惊肉跳：“你都做了？”
“做了。”她淡淡地说。
“到10月底，就已经完成了前三个。虽然跳伞没能单独完成，是和教练一起跳的，但对于连过山车都不敢坐的我来说，还是巨大的挑战，那种怕到极致却还能享受飞翔的愉悦的体验，没有跳过的人，永远也想象不出来；软毒品真的没什么，跟喝了两杯红酒差不多，有点脚下踩棉花的感觉。这4件事里面最难的，就是一夜情了。一直想行动，苦于没有人选。”
“11月初的某一天，偶尔看到facebook上某人更新了照片，一张张看下来，居然看得我胸口小鹿乱撞。尤其是留长发文艺范儿的那几张，简直就像偶像剧里的男星。还有一张显露胸肌腹肌的，让我脸红心跳不敢直视。”
她掏出手机，给我看了那个男人的照片。确实帅到没朋友。可是我没兴趣看太多照片，我急着听故事。
“回忆起三年前认识他的时候，倒是没有觉得他有多帅。只记得某个午后，他坐在学校门口的花坛红砖上，安静地弹着吉他。那一天，我确实多看了他几眼，只是因为在暖暖的秋日午后，阳光斜照，他半边脸在光线里，半边脸在暗影里，很是立体，像高中时素描课上大卫的头像。不过，我一向不喜欢靠近总是被女生围着的男生，可能是骨子里的骄傲作祟吧。记忆中我给他看过一次手相，当时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将来要看看我说的准不准。”
“他是我三年前学法语的同学，一个月短期班的同学而已。来自乌克兰，讲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当时他总是坐在我后面，一分组自然就是我们一组。不过课下从来没有约过见面，也没有其他更多的交集。转眼三年过去，这次的一组照片，居然让我面红耳赤想入非非。”
“我在照片下面用法语评论了‘好帅啊’，并附上了一个色色的表情。”
“晚上的时候，messenger上推送了他的信息：‘嗨，最近怎么样？约个时间一起喝个咖啡吧。’然后他要了我的手机号码。”
“12号晚上，手机收到一条短信。短短的两个词：‘Hi, there.’ 我估计是他，也极短地回复了句：'Alex'?他很快回复：' I could be Alex, if you want me to be...And I could be more...'这短信暧昧的，赤裸裸地挑逗啊。我窃喜，我的第四个计划有望完成了。”
“我们约在一周后的下午见面。那几天，我常常会想：事情会发展到如我预期吗？如果他真的只是喝个咖啡，也好，就当老朋友见面了。可是如果一切水到渠成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会是怎样的心情？激动、疯狂、歇斯底里，还是带着罪恶感的草草收场？”
“见面的那天，一直密密地下着雨。当我在那座古老的药房门口看到他时，透过灰蒙蒙的天，他的脸比三年前要冷峻一些。长发剪短了，胡子刚刚刮过，只看见青青的胡茬。他领着我走，说他知道一家别致的咖啡馆，是他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无所事事地闲逛发现的。”
“他带我去的那家咖啡馆，果然极特别，大门雕花，内部简约却充满小资情调；咖啡桌一律是流线型的实木桌，沙发上的抱枕都是乳白色毛绒绒的小动物造型。咖啡的口味都很奇特，饼干甜点自取，主动把零钱放进旁边的储钱罐儿里就可以了。”
“我们挑了靠墙的沙发坐下，我要了一杯姜汁咖啡。对面桌前的一位先生埋头在电脑的键盘上敲击着，右边的两位女士坐在高脚凳上，正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她们显然注意到了我们的加入，回头认真地看了我们一眼。这一眼，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因为心里有鬼，总怕被别人看破我是来搞一夜情的，怕被别人说中国女孩太随便。我们从三年前开始聊起，三年的生活经历以及以后的生活规划。他突然捏住我的手说：'嘿，你还记得你给我看过手相吗？你说我的一生都在学习。真让你说着了，我现在又回xx大学，学电子工程师了。' 我真的不记得当时跟他说过这些了。因为害怕旁边两位女士回头看到，我悄悄地抽回了手。他不依不饶，又抓过我的手，让我给他解释是怎么看的。我心乱如麻，哪有心情跟他纠缠这些，只想怎么切入正题：'光线太暗，看不清呢。' 我敷衍着。他终于换了话题，深深地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我们真该早点联络，看吧，我们错过了三年的时光。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喜欢你的。' 他的眼光，似乎能穿透我的身体。他的臂环过我的腰部，手在我的腰际轻轻摩挲，他在我的耳边低语，颈部能感觉到他轻柔的气息......”
“我有些招架不住，心慌地对他说：‘小心点，英语他们可是都能听懂的哦。’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坐正了一些。我及时控制了局面，夺回了主动权。我不想谈情说爱，只想早点达成我的计划：'你还弹吉他吗？我一直想听你弹吉他的。对了，你吉他是在大学还是在家里呢？'我想：如果吉他在家，邀请我去他家听他弹吉他就顺理成章了，可惜，他的吉他是在位于另一个城市的大学里。我正苦于找不到更好的借口，他跟我说，他有一只猫，从乌克兰带过来的，今年17岁了。我故作惊讶：'17岁！猫猫活到17岁该是怎样的老态龙钟啊！' 他不无得意地说：'我的猫看起来就四五岁的样子。' '真的？怎么可能?''不信我带你去看看。'”
“看吧，如若心有邪念，一只17岁的老猫就可以促成上床这件事。”她自嘲地对我说。
“城市不大，走路弯弯拐拐差不多15分钟，就到了他家。一开门，果然就有一只猫喵喵叫着窜过来，确实看不出来是一只17岁的猫。他没有理会猫，一进门，就搂过我铺天盖地地亲过来。我喘不过气来，推开他说，你先喂猫吧。他颤抖着手打开猫粮，往猫碗里倒的时候撒了一地。他拉上客厅的窗帘，音乐弥漫过来，我们在偌大的客厅里拥抱着跳舞。一切刚刚好。美男、音乐、氤氲的雨天。他抱起我走进了卧室......”
“那只17岁的老猫，一直在床边喵喵地叫。我有些分神。尽管他是名副其实的猛男，尽管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我还是觉得有点差强人意。他还在缠绵，我去心已决。我最终没有留下来跟他一起喝那瓶他已经打开了的红酒。”
03
“额，你是心里还住着你的前男友，还不能敞开心怀接受另一个男人吧。” 我说。
“坐在车里，我理了理心绪。没有爱，灵与欲无法水乳交融，喜欢是不够的。只有爱，才能让女人全身心地付出和接受，那种心甘情愿、那种心灵和身体的满足，才是情爱的最高境界。我想念和前男友在一起的日子，他了解我，胜过了解他自己。他总是知道我想要什么，知道怎么让我开心。生活中是这样，情爱时也如此。一夜情，有过一次就行，此生不会再有。 ”
“刚回到家，我的手机就响了，是前男友的越洋电话。我忽然特别紧张，好像怕他能察觉到我今天不一样，怕他通过电话能闻到我身上精油的味道和我身上别的男人的气息。我跟他说，我有点不舒服，晚点给他打回去。草草挂了电话，我刷牙洗澡，用了半瓶洗发液半瓶沐浴乳，才觉得自己干净了一些。”
“我给他回电话过去， 他很关心地问我没事吧。我眼睛一热，说了句'我们和好吧'。说完这句，我紧张地挂了电话。很快，我就收到了他的信息：'我一直在等你这句话'。”
我替格子高兴。有时候不经过一些事，你真的不知道自己在乎得要死要活的那个人是谁。希望她们的爱情能砥砺风雨，历久弥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