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聊几句新感觉派吧,也就是穆时英先生的《上海的狐步舞》,新感觉派的小说是不重剧情的,作者在乎的是对场景的描写,对人一瞬间感觉地追求,这就会导致一个问题,小说里没有冲突,那对普通人而言,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去看的,而如果靠作者本身的词藻堆砌、结构营造,那也是行不通的,必径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文人,普通人不一定就能欣赏得来
司机恭恭敬敬地打开车门,低着头,弯着腰,眼看着戴着瓜皮帽的老爷,刘有德钻出车门,那只金灿灿的怀表还“滴嗒···”的躺在刘有德手中,声音敲进司机耳朵里,惊地司机睁大了些眼睛,咽了咽口水。
刘有德轻摇着步子,前脚刚跨进客厅里,楼上就“咚咚······”一阵乱响,从二楼木梯子上,马上就下来了一位女性。穿着水蓝色的旗袍,头发梳得像一大团云彩,手扶着扶手,脸上娇笑着,一双媚眼盈盈地弯着。
“有德,快给我签三千块的票子。”
“上个礼拜,不是刚签了一次吗?”
“上个礼拜是上个礼拜嘛!”
刘颜蓉珠轻轻娇笑着,一只手挽着刘有德,拉着他向书房走去。刘颜蓉珠身子紧紧贴着刘有德,把胸口挤进刘有德的肱二头肌里,似乎不是她在向前走,而是挂在刘有德身上,由刘有德带着她前进。
刘有德弯着嘴角笑着,他手臂上长着一团软乎乎的肉团,温热、柔软、有弹性。刘有德看着17岁的刘颜蓉珠,双颊上微胖的软肉、小小的嘴巴、狐狸似眼睛、短短的鼻子。一只小小的狐狸抓着刘有德,挠着他的心,挠着他的肝。
刘颜蓉珠望着刘有德的脸,一只眼中着闪绿光的野狼,张着嘴巴,亮出它的利牙,流着口水,直钩钩地盯着自己,刘颜蓉珠笑地更媚了,眼睛更弯了,用身子压着刘有德坐下,拿出支票本子,抽出一支钢笔,脸蛋一下子就靠了刘有德。
“还是老爷最是谅人了,是吗?老爷。”
说着说着,刘颜蓉珠轻轻地吻着刘有德,深深吻着那张又厚又干的老嘴,脸上继续笑着,努力保持让眉毛不跳动。
“要想小鬼儿推磨,那能不费点东西呢!”
刘颜蓉珠闭着眼,伸出舌头,撬动财富的大门,拿出自由的钥匙。干燥、恶臭的烟味、干巴巴的肉体,挠人的粗胡子,搅和着刘颜蓉珠,加热了她的身子,让她在心里无所谓地乱言着。
神不知鬼不觉的,刘颜蓉珠又娇笑着,起了身,手上拿着不知什么时候签好的支票,扭着腚子,跨开旗袍的长缝,露出白闪闪、肉乎乎、淡青色的心跳。
刘颜蓉珠刚出了书房,合上门,最后望了一眼那个坐大木桌后的老东西,呆呆的脸、歪歪的嘴、炽热的眼珠。刘颜蓉珠一声不响地走远了,对着某个角落,招了招手。刘有德的儿子,小德,手上拿着小白脸看的杂志,举了举杂志,脸上微微笑着。
刘颜蓉珠举着小手,合在嘴上,远远地放了一个飞吻过去,眨了一下眼睛,最后一扭一扭地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