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考官问，为什么中国餐馆喧闹声如此之大，我挺胸抬头，朗朗作答：“那我会说，我们中国人热情好客。像我们四川人，爱吃火锅，性格就是火辣辣的，餐馆里说话自然显得高声了点，这也是热情豪爽的体现。”考官微笑，没有多的言语。当时就这么过去了。这么多年，再无人问过这个问题，可它时不时会蹦出来，特别是每每在国外，遇到聚会的一桌外国人，他们那不小的嗓门、开朗的笑声如同这个问题的边框，就此挂在我的记忆墙上蒙尘。
直至昨日，在父亲小区门口饭馆用餐，这个问题乍然而现。许是年后，饭馆里很多人聚餐，有的一家人，有的是一个办公室，只剩一张桌子空着。尽管隔壁饭馆要可选的餐桌多些，我们还是决定在这家用餐，它家的土灌汤很是香。坐下片刻就后悔了，我们陷入了喧嚣的海洋。左面六个中年男子已经喝了五瓶二锅头，四瓶啤酒，还在彼此热烈地劝酒；后方十人圆桌，走了两个又坐下三个，高声叫服务员“XXX”菜还没有上，再加三个碗筷！右面两个家庭聚餐，男主人和女主人们的嗓音如具魔性，不知饭桌对面爹在说什么，只见嘴在动，而他们的谈话却一字不落。我如坐针毡，恨不能尖呼：“闭上你们的嘴”倏然，我意识到，当年那种骄傲建立在多么幼稚的自信上。
很多人认同按序排队、等红绿灯、不随地吐痰、不在古迹写“XX到此一游”、不踩蹲公共马桶、不占超车道……我们控制自己在公共场合的举动，力图使自己更靠拢文明——文明之一的表现就是遵守公共道德。可是，由于历史的原因，很多地方的人习惯高声说话。公共汽车上，接打电话，通话人声音高得盖过发动机声，全车人都能听见她昨天和老公吵了一架，现在回娘家；火车站，“我在这里！”两人隔着半个广场就开始呼喊对方名字；剧场里，手机铃突响，不顾前后人或回头或咳嗽各种暗示，开始交代对方要做的事…… 我们常常说，中国是礼仪之邦，中华民族是委婉含蓄的，我们的礼貌是要给别人面子和自己也要有面子。对于别人空间和自己的空间是视而不见的。空间就是隐私这个概念我们是没有的。有一个简单的逻辑是，你要空间，要保护隐私——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我们也不会认为公共场所高声说话是侵占别人空间的行为，也并不对自己的事有多少珍爱心态，好的坏的就赤裸裸地昭告天下。##空间，是每一个要成为独立自主的人都应该拥有的。它可以偶尔重叠、交汇，但一定是以个体为核心的##不以声音侵占他人空间也是一种文明的行为。
一阵一阵的声浪中，眩晕袭来。那时，我“坏心”地想，大多中医都该失业的——他们常说的肾虚阳虚，以这样个普通饭馆所见为例，是全然不见的。该多些的，是教育的热爱者们，推动我们的社会走向更和谐更文明的美好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