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关于“补洞”的故事,小说的题目来源于纳特·金·科尔的唱片《国境以南》,国境以南是什么无从知道,太阳以西能不能达到,恐怕也只能问问夸父了。《灾星下出生的恋人们》是初最爱的乐曲,念而不得的“岛本”是初心中的洞。
如果说《挪威的森林》,写的是“茫”,那《国境以南太阳以西》,写的就是“丧”。初最爱的是岛本,他在岛本身上找到的是归属。同属于“独生子”的归属。岛本是初恋,是最特殊的园地,是初把“预订席”留给的那个人。
初的女朋友叫“泉”,长得不算怎么漂亮,但却有一种打动人心的毫不矫饰的温情。吻了泉,却又懊恼不是岛本。泉没有“标签”,没有进入初世界的钥匙。
大学,孤独,工作,很茫然。初并没有成为了不起的人,他身上那种“出类拔萃”的东西也一直隐匿。平淡、机械、冷冻的岁月,初思念的也许不是泉和岛本,而是那个虽然有无限迷蒙,却也有无限可能的年轻的自己,走入人生,发现一地鸡毛,处处都是大写的“丧”。
发现了一个特别像岛本的女人,初跟踪了很久,却被一个男子拉住。对方掏出百元钞十张。发生了什么?男子是谁?那是不是岛本?这是现实还是幻想?译者林少华在序言中这样说“如果你觉得岛本实际存在,她就实际存在于那里,有血有肉,一口口呼吸。倘若你感到她根本不存在,那么她便不在那里,她就纯粹成了编织初君的一个精致幻想(#8)”。
初终于有了“完美人生”。30岁结婚,妻子比初小五岁,名叫有纪子(听起来就很有日本特色,面容熟悉的几近模糊,很贤惠很无趣的女人的名字)有纪子其实更像泉,初在岳父帮助下开了一家放爵士乐够档次的酒吧,生意做的顺遂,两年后又开了一家酒吧。三室一厅,宝马320,红色切诺基吉普,两个女儿,一座小别墅。他还要向人生寻求什么呢?初在不知不觉之中被世界连头到尾吞了进去,什么都没有。“剩下来的唯独沙漠”。这时,岛本来了,岛本呵!朱砂痣和白月光呵!
初和岛本重逢在柔软的夜幕之中,在雨夜。初说“幸福不幸福,自己也不大清楚。不过至少不觉得不幸,也不孤独”。这种感觉就叫“丧”啊!岛本不愿意说自己的人生,却对初的人生倍感好奇。岛本说自己也常想初,难过时就想。初呵!你我呵!抵得过这句的力量吗?
出了一次意料之中的轨,去寻找一条山溪一样清亮亮的河。人生有要尽的义务,有生而为人的狼狈。初只是祈求着与岛本留在这里,往下只消随波逐流即可。这叫“非人力可抗的因素”,也叫原始的“不配为人”的企图。不想当“人”了,一起往下落吧!
喂水,是救命,也是启欲。需要岛本,可是必须克制。再往前走,很可能再也退不回来,但是止步,需付出努力,相当大的。止步,心会更空。空落落,一滴水落入也不堪其疼。回到世界,回到“人”,她一下车,世界好像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了。
坐在酒吧,等待。岛本只属于她自己隔绝出来的小世界。初认真工作,认真生活,不再虚度,全力以赴。好端端地活着,好端端地死着。无眠之夜,雪花纷飞的小松机场……
国境以南太阳以西有什么?初和岛本曾有过交流,叫“西伯利亚臆病”。每天每天,周而复始。你身上有什么突然咯嘣一下死了。“于是你扔下锄头,什么也不想地一直往西走去,往太阳以西。走火入魔似的好几天不吃不喝走个不停,直到倒地而死(#209)”。这是初君的执念,也是我们的,我们尽力不让自己被这个世界往下拉。
初已打算放弃一切,岛本消失,早晨遗留的气息告诉我们真的发生过什么,初“回家”。生活有很多选择,主线任务只有一个啊。只是那个“洞”,不知阴雨天是否还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