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家穷,父母没有多余经营的本事,一股脑种的田多地多,就是看收成吃饭,还得由天照顾。与同村同龄人比,因我个头也长得突奇快(却也十分离不开基因的功劳),便早早匀了些田地里的苦差。那时不知哪来的“劳动是光荣的”的体悟,做事十分麻利,兼且勤快,眼神仍保持着尖利,需不得吩咐,偷着抢着把活儿给料办了,父母总在邻里前十分为傲。近来稍翻了点幼教方面的范本,得知小孩子做事是没有动机性的,多半是自发的意识,例如说父母被夸训导有方,我潜在意识便自我嘉许的高兴,继而有些表率的坚定。比方说,在柴房堆砌好柴火上板头车后,背着接机上涵头放水的父亲,从村尾使尽蛮力的拖拉回家,最后的一溜路,都是爬坡的姿势。说到村尾,到又想起些格外的故事。
那个时候,煤气尚不通行,若是买了个燃气灶,左右邻居如若观奇,烹煮用的还是烧柴火秸秆,而通常军粮分处两地,柴火之类,均储在小港口边的房子内,我们都叫榨下,源于很多年前,这里是座油榨坊,经久衰废,便成了整个村的“储物格”,因接近庄稼,这里便成了绝佳的避雨纳凉处所,老人家故事饶奇的,倒会聚来一堆爱听玄乎的人,讲鬼子,说毛蒋,再掺杂些村里人的轶事,比如说村中卖小吃的老头,自我记事起,倒没见他从灰黑的床榻下来过,他是哪时起如何身致残废都是不知晓,老人家会偶然谈起这些,那个年头信息不流通,对古今的见闻固然有限,所以听得令人神驰惊叹。为什么总是对在榨下听怪的事情记忆由清,很大原因是这个地方承载了很多童年玩乐,兼具村人常唬榨盘下有巨蟒故而神秘而惊骇。
我能干的庄稼事倒也丰富,刈八株稻、插六列秧的本事自小就领会,甚至翻田犁地、撒肥匀田、上机打谷、扛包卸货也不少参与,不过那也是自小学至高二有的光辉,高二后,课业重,不着家,而田亩也减少,这也是父母对我说的战略重心转移吧,所以活少后,人也学着散漫了起来。若不是这等转变,打小就被认定十足合格的庄稼汉的预言,说不准照准的成真了呢。
《干劲》-18年7月12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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