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庆山会不定期在网络上回答读者的提问,她的每一次回答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却是人生经验和智慧的高度总结,从而为很多人或是解答了疑惑,或是点明了方向,或是安抚了心灵,或是解除了焦虑。总之,让读者受益匪浅。
有一次,有人提问道:“能讲讲恩养(庆山的女儿)吗?很想知道你这种有智慧有见识有能力的人是怎样做母亲的?怎样养育小孩的?”
庆山回答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如今她慢慢成为一个少女,我给她足够信任,以便她去尝试、体验、琢磨自己的生命。尽量给她自由生长的空间,保持内心宁静,没有其他。”
庆山的回答十分简洁,核心点是信任孩子,让其自由成长。
很多读者会觉得,这样的答案听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仍然会心存疑惑:落到现实中究竟该如何操作呢?
为此,特地推荐庆山的散文小说集《月童度河》,书中庆山用多个章节记录了自己和女儿相处的诸多生活细节。有需要的妈妈们可以从中学得高明的教养之道。
1.与孩子各自独立,共同成长
庆山在书中写道:“女人即便身为母亲,重要的核心,依然是有自己的生活。母亲不仅仅是给儿女做日常生活的琐事,更不能卸去自我的力量只围绕孩子打转。彼此的人生是独立的。她要成长,我要成长,应是如此。”
她点明,除了关心必要的衣食住行之外,她与女儿是一种独立和互相尊重的关系。
当女儿满两岁,保姆承担起大部分照顾的责任,庆山便恢复了工作。她用大量的时间,阅读、写作、旅行。陆续出版了《春宴》《眠空》《古书之美》。同时,她游历了英国、德国、日本、美国、意大利、希腊等多个国家。
庆山这样毫不懈怠的目的很明确,她想让女儿看到“一个在学习和成长的母亲,一个在旅行和探索的母亲,一个关注个体和世间的秘密并用写作做出表达的母亲。这样等她长大,会知道对一个人的生命来说,真正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女儿三岁时,进了幼儿园,喜欢手工和绘画。庆山经常为她拍照,记录她美丽动人的时刻,让她感知自己的美丽,这对女孩子而言是重要的。
女儿五岁时,保姆回了老家,庆山承担起了琐碎的家务。白天女儿上幼儿园后,庆山会处理家务和工作。下午,女儿放学后,会在自己的小书房画画和做手工。而庆山则会忙她自己的事。两个人都有各自独立的空间,做各自喜欢的事,这就是互相独立,共同成长。
庆山会为女儿买各种优秀的绘本作品,让她在故事和绘画中获得知识,却很少让她看电视,只是偶尔让她看温情的英文动画片。
别人家的孩子会背诵《三字经》《弟子规》《老子》《庄子》,庆山却不用力灌输她,只是希望她喜悦地玩耍,对世界充满好奇,用自己的方式探索前行。女儿有时放学回家,看绘本、画画、做手工,忘记做作业,庆山也不催促。
庆山说:“有什么可以着急的呢?孩子总是要按照自己内在的节奏慢慢生长起来。没有什么是比保护天性和保持愉悦和活力更重要的事情。让她时时觉得欣喜,按照想象力和天性去成长,快乐和自尊是重要的。至于其他,终有一天会知道。而且现在知道的事情,已经超过一些标准化答案太多太多。”
也许在很多妈妈看来,庆山的教育方式太过佛系。但是,我们首先要清楚,庆山并不是对女儿放任不管,而是注重与女儿保持距离。正如庆山所说:“这种距离是,给予对方重视的感受,但不侵扰和控制对方的情绪和意志。”
一个妈妈如果能够给予孩子充分的尊重和信任,并且给予适当的引导和温暖的关爱,这么这样的妈妈肯定是有智慧、觉知和勇气的女人。
2.尊重孩子的选择,不违背孩子的本性
女儿七岁时,进入小学。庆山把她的玩具和衣服进行了清除和转让,只留下对她有益的书籍和简单的衣物。目的是想让女儿的性格具有更多的坚韧和质朴,集中注意力在学习和读书上。
女儿放学回家,庆山便停止手头的工作,陪孩子吃饭、聊天,为她讲睡前故事,直到她睡着。庆山说,白天有一段独处和写作的时间就够了。
每个星期日上午,庆山都带女儿去三里屯的咖啡店。庆山看书,女儿画画,共度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庆山说,这在儿童心理学上叫特殊时刻,这会成为孩子成长中温暖的记忆。
下雨天,女儿坚持去游乐场。然后,两人一起去吃意大利面。回家的路上,女儿在大雨中奔跑,踢水,浑身淋湿。这种有点放肆的行为,很多家长会以各种正当理由禁止孩子。庆山却认为,让孩子保留着这份奔放的活力,比什么都重要。
庆山总结说,孩子不会接受灌输,但会喜欢被充满。
女儿平时很懂事,偶尔也有闹脾气的时候。庆山的办法是,让她发泄出内心积累的情绪。然后问她,为什么发脾气。女儿说:“不快乐,不自由,没有玩的时间。院子里的小朋友很久没见面,想他们。”
女儿读的小学和小时候上的国际幼儿园不同,比较严谨和高要求。庆山告诉女儿,现状就是这样,不过以后会邀请班里的好朋友来家里玩。
庆山说:“没有什么是比存在本身更重要更强烈的教诲。语言不重要,我们如何对待周围和彼此很重要,这代表着自己。”
对于孩子强行灌输道理往往是无效的,因为孩子关注的是父母怎么做。如果父母希望孩子成为什么样的人,必须自己先成为那样的人,因为父母是孩子最直接的榜样。
庆山与女儿经历了几次家庭作业的不愉快,认真思考过是顺其自然还是严格要求。最终,庆山决定由她自己。为此庆山说:“她的任何脆弱或困惑,只给予支持、容纳,不做勉强的要求,设限。不管怎样的处境,都要让她感觉自己是完整的、恰好的。如果她有选择,尽量给予尊重。就这样慢慢往前走。”
有的孩子四岁就学会了很多英语单词,庆山并不会因为女儿做不到而焦虑,她认为并不是所有孩子都喜欢被填塞知识。女儿有两个好习惯:睡前阅读和画画。庆山认为,有这样的爱好,哪怕不是那么喜欢正经作业,也觉得放心。
女儿说自己想做一个服装设计师。庆山说,好啊。这是很好的理想。庆山认为,我们无法违背自己的本性生活,应该接受自己,顺其自然。
母亲对庆山说,你对女儿不太严格,自由散漫。庆山认为,除了纠正她的品格,没办法去强迫她做任何事。在品格上,她质朴善良,并不令人担忧。
庆山希望女儿,“像花草一样自由生长,走愿意的路,不以社会功利价值观扭曲自己。”
在庆山看来,女孩子关心奢侈品有钱人,或者做职场精英白领人士之类,没有太大意义。所以,她通过生活中的小情小事,引领女儿做真正的自己。
3.把所有的教育,转化为爱的教育
女儿四岁时,问妈妈外公是怎么去世的,埋在哪里。庆山如实回答,并说每个人都会死去,妈妈也会老去,离开。她眼圈一红,号啕大哭。
女儿买了四条金鱼,死了一条,埋在客厅的花盆里。女儿回家后,听到消息很伤心。庆山想让她通过自己经历难过,从而明白死亡是什么。
女儿七岁时,想到关于死亡的问题,泪流满面。庆山说,每个人都会死去,所以要开心、认真地做现在的每一件事。
大部分中国父母往往避死亡教育。但是死亡教育不应该缺失,否则反而容易使孩子产生负面情绪,漠视生命。
让孩子正确的认识死亡,是为了让他们更加珍爱生命。
所以,死亡教育,也是爱的教育。
关于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庆山也有自己的无奈。她知道工作、独处、功课对自己的重要性,但是身为女人,有照顾和养育的天性,所以不如男人洒脱。她不得不承认,不可能做到兼顾和完美。
庆山在书中写道:“很多如我这般年龄的人,成长于不相爱的家庭,从小不知道爱为何物。大多数中国人的情感意识处于低的水平,习惯以模式相处,忽略心灵的感受。我们早年被如何对待,长大之后也会这样去对待自己和他人。如果没有经历自我教育,不去训练,获得觉知,这段弯路会延伸到老死都不改。”
庆山的改变,是从女儿出生之后。她评价女儿说:“有时她像镜子,投射出我的愧疚、无能为力、困惑、担忧,让我看到心底的阴影。但她在给我机会修正。最终仍需要尝试改变这颗心。”
孩子对于父母而言有着深远的意义,有时孩子也是父母的老师,带给父母启发和感知,所以庆山感谢女儿“水晶般的生命给予的映照”。
对于女儿的长大,庆山也会产生幼稚的想法,舍不得她那么快长大,但知道这是多余的情绪。
之后,庆山洒脱地说:“希望你以后远走高飞,完全实现自己的价值。我替宇宙暂时照顾和保管你一段时间。愿你能够因为得到过爱,而懂得爱自己,爱他人。因此得到更多的爱。”
看庆山与女儿的成长之路,我们可以清楚地知道,庆山对于女儿不是佛系教育,而是爱的教育。
讲真,父母对于孩子,无论是什么样的教育方式,都应该是爱的教育。因为只有爱的教育,才是教育的真谛。
4.必要的放手和冷淡,是一种高明
关于养育,庆山在书中引用了这样一段话:
“如果你种了一棵树,它长得不好,你不会责备它。你会观察它长得不好的原因。它可能需要肥料,或多些水,或少些阳光。你永远不会责备树,然而你却责备你的孩子。如果我们知道怎么去照顾他,他就会像树一样长得很好。责备根本没有用。只须努力去理解。如果你理解了,而且表现出你理解了,你能够爱,情形就会改观。”
为此,她得出结论:“让孩子在前面走,不妨在后面跟随他。如果他实在需要,走过去帮他一把。大部分时间,让他过他的日子,你过你的。”此外,她认为,大人自我强盛,无法给予孩子安静和独立的空间。应该懂得停止制造噪音和干扰。
从古至今,父母总是习惯竭尽所能地去指导孩子,认为孩子没有自己阅历丰富,眼界开阔,认知高明。父母很难做到不自我强盛,他们总是自信满满地规划孩子的人生之路。但是真正有远见的父母懂得,给予孩子足够的成长空间,才是更为合适的选择。
庆山说:“跟在一个小孩的后面,观察她,放开她。不是放弃他,无视她。这种分寸的把握,需要内心沉静有觉知的成人才能具备的能力。”并且说:“必要的放手和冷淡,是一种高明。”
对于处于孩子情绪的问题,她认为,父母只有懂得如何处理自己的情绪,才能妥善的处理孩子的情绪。
有一次,女儿想要一个昂贵的玩具,庆山不许,结果女儿哭闹试探。庆山把她拉到无人的地方,让个哭够,然后告诉她,我决定什么是她需要的,我才会买。确立这个原则后,女儿再也没有任意索要。
庆山又借用一个真实的案例告诉我们:西方的父母更懂得尊重孩子的情绪,让他们学会自我管理。这种能力比他们学会几个故事、多做几道数学题重要得多。独立性是稳定心态的基础。
庆山在书中提到了一句日本谚语:“孩子是看着父亲的背影长大的。”
父母应该带孩子出去旅行,途中孩子会真正接触现实社会,从中学习父母的为人处世之道,所以此时“父母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对待服务人员有礼,处理问题干脆认真,对他人有同情心和同理心。”
庆山还引用了日本教育家家守拙堂的诸多教育理念:
“孩子应该像野外的植物一样经历与病虫害的殊死争斗,经历严寒酷暑的考验。我们大人不需要用过多的规则去束缚他,只需要默默地守望,适时地鼓励。”
“培养孩子有一个宽容、平和、坦率的胸襟……在这个善恶交集、玉石混杂的世界里,从小就培养孩子原谅他人缺点的宽容气量。”
“总之,不挑剔他人的缺点,原谅他人的过失,信任他人的自觉性,在培养这种宽容心态的过程中,不光是大人和孩子会从中感到乐趣,而且我相信,这也一定会使我们孩子的未来人生更加开阔。”
庆山总结说,家守拙堂的观点,是朴实而开阔的智慧之道。
每个妈妈都会从别人那里学得一些经验和智慧,然后内化成自己的教育理念,进而更好地提升自我和养育孩子。庆山也不例外。
总结
正如开篇那位提问者所言,庆山是有智慧有见识有能力的人。面对这样的人,我们大都是抱着渴求的心态,来学习她的教养之道。
庆山的教养之道,用文字概括起来,真的很简单:提供安静和独立的空间,让孩子自由成长。
但是,教养毕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所以把这种理念落实到生活的细节中,对妈妈们而言却是极大的考验。
而庆山的高明之处在于,她的文字能够让人们与现实的物质世界拉开距离,从而看清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然后,再回归到现实的世界,找准自己的位置和方向。在这个过程中,人们会不断地修正提升,从而更好地面对一切考验。
如果妈妈在教育孩子方面,不畏考验,勇敢地完善自我,无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孩子,未来的人生会更加开阔。
从庆山对女儿的养育经验中我们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不做缠绵的妈妈,做高明的妈妈,才是对孩子最好的爱。
这个世界一直在不停地变化,对于父母而言唯一不变的是:孩子终将会脱离对父母的依赖,走向独立的自己。
但愿,到时每个孩子都已成长为真正独立的自己。但愿,到时父母不会后悔没有教育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