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风轻日丽,你推开咖啡店的门,门角铃铛丁零作响。你朝落地窗边熟悉的位置望去,他果然在那里。
他此时按了按眉心,将细边眼镜取下搁在桌上,托起手边还升着雾烟的咖啡啜了一口,似是感受到你的视线,偏头看了过来。你朝他小幅度地招了招手,他左手松了松打得完美的领带结,点头对你示意他可以请你喝一杯。
等服务生来上咖啡时,他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阳光晒在他身上,令他看起来干净而温和。他的食指不自觉地沿着杯沿打转,你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叫他回神,他交握双手搭在膝盖上,望着你的眼神闲散安静。
「明天有空吗?」你单手托着下巴兴致勃勃地问。
「有。」
「整天都有吗?」你想起他上次说的「有空」,只腾了半个钟头陪你帮陆玦挑生日礼物。
「看你的安排。」他拇指摩挲着杯柄,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很是好看。
「我想去游乐园约会!」你雀跃地把你的算盘倒给他,「我们上午去,趁空着肚子把跳楼机和海盗船都坐了,中午吃园区西餐厅的海鲜意面,下午可以看杂技表演,顺便买个榛果巧克力冰激凌,我看介绍说那个两个人才吃得完。黄昏的时候我们就坐摩天轮,一定特别好看!」
「你跟我?」
「不然呢?」
「好。」他弯着眼睛,像只计谋得逞的狐狸,向你强调,「就你跟我。」
你捻起他搁在桌上的手指开心地把玩,他的手指指节匀称,指侧有些许薄薄的茧,是他从前作文练字时留下的,这几年工作了换了电脑已经消下去许多。你用指腹蹭着他的薄茧问他是什么样的感觉,他说没什么感觉,就是被你挠得有些麻。
服务生把饮料端来了,是一大杯柠檬水,你皱着眉瞪他,他点了点你的眉心,说你刚坐下就闻到你身上一身酒气,给你喝点茶醒醒神,就不要想喝咖啡了。
晚上,春寒料峭,天色灰沉许久,终于在入夜前落下雨来。他吹干头发,在书桌旁坐下来,进行每天的最后一件事。
从高层公寓的落地窗看出去,s市灯火繁华,如同落在人间的颗颗珍宝散发着光芒,雨水落在玻璃上,模糊了夜色霓光。他的日记写了一半,都是些琐事,譬如今早小区花坛边爬高的青藤,譬如新闻社里新来的助理又拿错了社长的演讲稿让社长颇为头疼,譬如遇见了你,你与他喝了一杯下午茶。然后他便停顿了。他想写你身上的白兰地味道很滚烫,吐息之间近乎灼到他喉咙,他想写你今天的脸颊红红的,看起来明艳可爱,他想写你总是干什么都不忘那个粘人的弟弟,令他有些吃味。
半页纸上,落笔之间,黑白相印,全是你的名字,一遍遍地,全是你。
翌日,天色依然阴沉着,像吸饱了水的宣纸,随时可能倾泻下来。他一身深青色休闲大衣,灰色长裤,难得地换下了西装衬衫,浅色针织衫服帖地扣在身上,显得儒雅温良。
你心虚地站在他面前,你身上还是居家的毛衣棉裤,陆玦抱着一桶你昨晚烤好的曲奇坐在沙发上默不作声地望着你。
你心怀侥幸地向他开口,「今天好像是会下雨。」
他听此话,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只顺了顺你颊边的长发,平和地说,「我在门外等你。」
你花了大力气安抚了陆玦,出门时陆玦还是赌气地不和你说话。
你疲累地把脑袋搁在他肩上,他最终把你带去了科技馆看人造的宇宙星尘,浩渺光芒将你们包围,你抓着他的手撒娇,「我不管,你必须得奖励我。」
「我记得是你有诺在先的。」他的眼睛如两弯月牙,「不过好孩子完成任务是要给些奖励。」
「什么什么?」
「我问了园方,晚上没有雨游乐园照常运营,我们可以在摩天轮上看夜景,还有你的巧克力冰激凌。」
他将手从你魔爪中抽出来,与你的一只手十指相扣。
「趁现在,我就先教下你普通情侣间的牵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