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少年,从小就吃,没长牙齿的时候。哦,那个时候不应该叫饭,叫奶,他妈妈的奶,那奶也是吸收百家饭的营养而来。
他有妈妈,近四十岁,长得很壮实,如果系起围裙,或者扛起锄头,就是个农妇的样子。他有爸爸,近四十岁,长得更加壮实,每餐能够吃两瓷钵饭,挥起拳头,能将一头两百斤的猪揍得要跳水塘。他有姐姐,十六七岁的样子,初中毕业,在省城打工,很节约,每个月能够寄个一两千块给家里。
他家有三层的小洋楼,已经高装几年,依旧崭新。房子面积很大,分明是农家,却没有任何农具,显得空荡荡,大多数时候,只有少年和狗的身影。
姐姐长年在外面,爸爸长年在外面,妈妈在家里照顾着他读书。他家没有种一分田地,甚至连菜园都没有种,当然,这不是少年的事,但好像也不是他妈妈的事。他妈妈一直很忙,忙得经常家里没有身影。
现在农村人很多都没有种田地,二十四节气都记不清了。这并不是说每一家的日子都好过,不需要种田地。但他家的日子是真的好过,爸爸和姐姐在外面打工,每个月可以存七八千。而家里没多少亲戚,人情来往少,现在读书学费也不贵,往外的开支很小。
开支真的很小,别人邀他妈妈买米时,她妈妈总说米缸的米都长虫子了。几乎看不到她家换煤气,他家的烟囱也很吝啬,好像堵住了一样,很少往外冒气。
少年平时住在学校,吃在学校,如果放了假,就回到家里。但每次放假时,他如同贵宾,总会有不同的人在校门口接他。
摩托车轰鸣着飞奔,骑车的人总会侧过头朝后大声嚷道,“李亮,到家休息一会,等下到我家吃饭。”声音大得刺耳,掠过少年的耳旁,朝后飘去。少年低着头,不言不语,头发随着风胡乱地舞着。
少年到了家,懒得开门,虽然他知道钥匙放在什么地方。他只是陪着狗子做游戏。狗子表现得很兴奋,蹦跳着,没几下就疲累了,趴在他脚边喘粗气,瘪瘪的肚皮扇动着,如同巨鸟的翅。
只一会,便有不少路过的人,朝他热情的喊着。
“李亮,你妈妈在家不?让她陪陪我家客人,你到我家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