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宗盛《新写的旧歌》MV,毫不夸张的讲,那感觉叫电光石火。
乐评里有人留言“听不懂是庆幸,听懂了是人生”。我跟朋友讨论说“太毒了,我讨厌李宗盛这个老男人,怎么就能到人心里面那么深”,朋友回复说“就是,讨厌讨厌真讨厌”。
从中学时初识李宗盛,听似懂非懂的《爱的代价》,到大学时听到《领悟》、《当爱已成往事》,到工作后听《山丘》,这个现年60岁的老男人,用歌词讲给你人生的道理,不疾不徐,针针见血。
可我们都不够庆幸,或早过了庆幸年纪。李宗盛一路写,从爱情,到人生。爱情成为路过的风景,人生成为脚下的前程,现在他写亲情,以歌作信,与父亲对话,帮无数沉默的口发声。
他说“比起母亲的总是忧心重重,他更像是一个若无其事刻意拘谨的旁观者”,他反思“遗憾我从未将他写进我的歌天晓得这意味这什么”,他感慨“当徒劳人世纠葛,兑现成现实风霜皱褶”,然后说“爸我想你了”,他点明敷衍了半生的命题:父子关系。
李宗盛太毒,道破中国千万个家庭秘而不宣的父子感情;李宗盛太通透,解剖自己串联人生;李宗盛太勇猛,把充盈内心,羞于启齿的情感公诸于世。李宗盛又写了这么一首让人落泪的歌。
我想起十年前大学毕业研究生报道时,父亲跟我坐穿越大半个中国的绿皮火车硬座去读研学校报道,那是长大后仅有的一次跟他独自出行,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火车他始终兴致勃勃。在黄鹤楼他拉我拍照,我写了篇文章记录下跟他的旅程,文末矫情的说“我想要的只是想让他快乐,希望这是在不久的将来”。
如今十年过去,读研时光早已成为营役生活中一闪而过的朦胧光斑,我也早在异乡日复一日繁琐生活。我还未兑现当年的诺言,他成为心底甚少碰触的一块地方。他是在外时家庭电话视频中总缺席的那个人,是逢年过节回家也甚少对话的沉默身影、是一直默默站在我背后替我深思远虑,嘴唇都不动一下逐渐矮去的大山。
十年来我毕业,参加工作,亲人离世,爱人反复,更换工作,反复悲喜,做自己坚持的、迷信的、质疑的、忐忑的决定,走不知道前程几何的路。他看我越走越远,焦灼我一个两个任性决定,到最后只说一句听起来云淡风轻的话。
李宗盛说,“那些年只顾自己,虽然我的追求他无能也无力参与”,是的,这些年我一直很着急,担心自己没出息,费尽心机想有惊喜,想多留下几个“知道他肯定得意只是找不到机会当面跟我提”的记忆,我这些来不及说的千言万语,各种情绪,毫无防备的被李宗盛这个老男人直接戳破,只想说一句恨这个也谢谢这个老男人。
其实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刻忘记爱歌里的那个人。